二姑娘被忽然出现的六姑娘,吓的连连后退。
她落在六姑娘身上的目光,有愧疚,有害怕,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庆幸。
“姐姐是希望我是人,还是鬼?”
“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你是人还是鬼,跟我有什么关系?”
二姑娘心虚,强装镇定地和六姑娘说话。
她的腿,抖的都成了个筛子,浑身酸软无力。若不是靠在了王氏的身上,怕是此时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瞧二姐姐这话说的,”六姑娘抚了抚并不凌乱的鬓角,笑的异常温柔:“这里是佛门净地,怎么可能会有鬼?怕是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觉得这种庄严肃穆的地方,会有鬼怪出现。”
六姑娘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二姑娘。
二姑娘被她看的头皮发麻,不自觉地避开了六姑娘看过来的目光。
王氏细细地看着六姑娘。
看到她在月光的照射下,落在地上清晰的轮廓,暗自松了口气。
又同时在心中暗骂了六姑娘两句。
她派过去要毁了六姑娘的两拨人,都没能动她分毫。真是找了个刑克六亲的夫君,连她自己的命格都变硬了。
王氏微微眯起来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暗芒。
怕是经过这件事,谢六会对身边的所有人,都有所防范。她在想要对谢六下手,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
来日方长。
她想要毁了谢六,不过是时间问题。
王氏收起脸上的阴翳,装作一脸欢喜地拉着谢六,一脸关切:
“哎呦,我的小六啊。你没事,可真的是太好了!”
王氏将谢六拥入怀中,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喜极而泣:
“小六,你都不知道。娘听说你这院子里着火了,心里多有多着急!”
“你心思在怎么玲珑,在怎么大,也是个孩子。”
“娘不该让你一个人来寺里的。”
王氏明明恨她恨的要死,面上却装的异常温柔:
“没想到,还是寺上的菩萨灵验,真的保佑我家六姑娘鬼没事!”
王氏诚心诚意地朝着供奉菩萨的地方拜谢。
拜过了菩萨,王氏又问起了六姑娘,关于她房间里出现了男子尸体的事情:
“刚刚你这房间里着火了,从里面找出来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你认识吗?”
王氏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言语之间的暗示,让谢文徵忍不住地蹙起了眉,略带不满地看了王氏一眼。
六姑娘一脸懵,“母亲再说什么?”她疑惑地拧着眉,“我方才去了一趟前面的佛堂,听到外面有人又喊又叫的,我才匆匆忙忙地回来。房间里面出现了尸体?怎么回事?”她像是刚想起来一样,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句:“完了!”
王氏被她喊的一愣,“怎、怎么了?”
“我带出来,要给寺里捐的香油钱的银票!我走的时候,让春桃放在房间里了!他会不会是知道我带了银子出来,特意来偷我银子的!”
“……”
王氏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谢文徵:“无妨,这银子,我来出。”
这事谢文徵知道。
谢家每年来寺上,都会捐一大笔的香油钱。
银子虽然不多,但也是谢氏的心意。
“那我可要多谢父亲了。”六姑娘笑道。
王氏不想放过这个能让六姑娘翻不了身的机会,“我还记得,那个男子的身上有你首饰。好像,是一根簪子。”
男子赠女子站姿,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六姑娘仔细地想了一会儿:“可是一支翠绿色的簪子?”
王氏点点头:“是。”
六姑娘:“母亲,那是二姐姐的夫君,送给春芽的。我记得,还有一个镯子。”
二姑娘一脸惊愕,“不可能!”夫君怎么能送春芽簪子和镯子!
六姑娘弯了弯嘴唇,露出一个令人不怎么喜欢的弧度:“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春芽穿的漂漂亮亮,打扮的很好看的去了前面的佛堂。我记得,她头上戴着的,就是那支簪子!”
“你说什么!”
二姑娘满脸愕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的眼睛,却在人群中急急忙忙地找着同她一起来的林公子。
她找了许久,都没见到人。
又想着方才六姑娘说的话,她的心,就像是猫挠的一样,烦躁异常。
二姑娘转头吩咐着身边的婢女,“去看看,夫君去哪里了。”却没想到六姑娘在此时喊住了二姑娘,掏出了早早让春桃准备好的一支和林公子头上戴着的一模一样的银钗,假装惊慌地说道:“二姐姐,还有折纸银钗。我记得,是你出嫁时,我送你的,你看看,可是那支?”
二姑娘瞬间瞪大了双眼。
那支钗,就算是化成了水,她都能认出来。
那支钗的尾端,是她用金色的毛笔,一点一点描绘出来的林公子的名字。
后来,这支簪子被她送给了春芽。
春芽欢喜的不得了,日日都戴在头上。
她忽然想起来了,有一次,林公子曾当着她的面,夸赞了春芽几句。
如今想来,便是那时候,林公子对春芽,生出了别的心思。
那么,春芽呢?
二姑娘脸色一白,忽然觉得心口特别疼。
春芽竟然背着她,去勾引自己的夫君!
为什么!
春芽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主仆情分深厚。
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更让二姑娘不理解的是,林公子为什么要对她身边的婢女下手。
她为了能嫁给他,不惜赌上了她的名声和前途。又为了他能有出息,她又多次替他奔走。甚至是,为了能和他白头到老,她忍下了那个妓女出身的贱女人踩在她的头上,耀武扬威。
她为他做了这么多,怎么在此时衬的她像是个笑话呢。
二姑娘用力地攥着六姑娘递过来的银钗,惨白的脸上,强扯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你可能看错了。佛门重地,怎么可能会有人做这么污秽的事情呢?”
王氏也道:“估摸着,是在哪里,睡觉了吧。”
谢文徵接了一句:“这都火烧屁股了,他还能睡着。还真是睡的安稳。”
言语之中的嘲讽,让二姑娘没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