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的不过是些皮毛罢了。”
“这可不像是皮毛。”
裴二姑娘说:
“那么一大段晦涩拗口的佛经,怎么可能是皮毛?”
说不定啊,背了多少遍,才能背的那么顺畅。
六姑娘喝了口茶,一脸平静地说了句:“谢家的姑娘们,几乎是要从会认字开始,就要学这些东西的。我们不光要学这些,还要看很多的杂书。预防以后,旁人的话,都能有自己的见解。”
人家说府上的姑娘们博览群书,是一种带着谦虚的骄傲。
怎么到了六姑娘的嘴里,却如同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你们活的可真累。”
裴二姑娘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那你们岂不是没什么乐趣了?”
她忽然觉得他们旁支的女子,虽然也是和长房嫡支一样学规矩,但是,相比较之下,简单有趣多了。
“怎么没有乐趣?”
六姑娘笑了笑:
“闲来无事时,姐妹们可以坐在一处,绣绣帕子,做一些简单的吃食,再不就是坐在一起说些京城最盛行的趣事。”
六姑娘忽然想起,从前姐妹们聚在一起,坐在廊下绣帕子。
她还记得,当时二姐姐将鸳鸯绣成了一只胖嘟嘟的鸭子,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五姐姐从前也喜欢鼓捣些好吃的糕点,每次去厨房,都会让管事妈妈心惊胆战。直到有一次,她偷偷溜去了厨房做糕点,差点没把厨房一把火烧了,才被母亲明令禁止,不能再去厨房。
一想起从前那些事情,六姑娘的脸上就是止不住的笑意。
赵五姑娘笑道:“大都门阀世家的女子,都是这般过来的。”
尤其是长房嫡出的姑娘,需要学的东西,只多不少。
倒不是赵五姑娘瞧不上裴二姑娘。
而是裴二姑娘自小便生在旁支。
想着她日后靠着裴氏的名头,找了个合适的婆家,平稳度过一辈子就可以了。
规矩礼数什么的,倒也不用懂太多。
就算是有的旁支姑娘命好,被长房的人看中,过继到长房。那她的言行举止,也和真正的嫡出姑娘相差甚远。
“也说不上来是无趣还是不无趣。”
“五姑娘说的对。”
六姑娘接过了她的话,
“我还记得,二姐姐从会开始说话,母亲 就已经让人教她读书写字了。会拿筷子吃饭,就已经能绣出花了。”
“那你二姐姐这么厉害,怎么找了那样一个人?”裴二姑娘脱口而出。
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对劲儿。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问问。”
说实在的,她也很好奇。
既然谢氏的女子这般出色,为何要在这事上,如此糊涂,任凭二姑娘如此胡闹?
“无妨。”
六姑娘显得毫不在意:
“二姐姐的事情,在这上京城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说:
“二姐姐仰慕二姐夫的才华,才会自降身份下嫁。”
“只是不知为何,这才子佳人的好事,传着传着便传成了二姐姐和二姐夫在未成婚之前就有了苟且。”
“简直是荒唐!”
裴二姑娘一脸愤懑:“这就是借机泼脏水吗!幸亏你父亲和你母亲没相信,若不然,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要了你二姐姐的命!”
“不对。”
赵五姑娘拧着眉,看着六姑娘:
“不是有人看到你二姐姐和那位林公子在寺中卿卿我我的吗?”
怎么可能是才子佳人的好事?
六姑娘的眼中,掠过一丝凉意,慢吞吞地解释着:“二姐姐怎么可能当着母亲的面,和二姐夫拉拉扯扯。我记得,当时二姐姐的手上拿着祭拜菩萨的香烛。可能是二姐夫接过二姐姐手中的香烛时,别人误会了。”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那些人眼花了,在胡说八道。
赵五姑娘明显不信六姑娘的这套说辞,但又觉得在往下说,会让人不高兴,便很有眼色的说了句:“原来是这样。但我听说,你二姐夫这段时间,借着谢家的名头,东奔西走,给自己谋差事呢。”
赵五姑娘说:“这么一看,他还需要谢家帮扶。这才华吗,也就一般般。”
她的语气中,有几分瞧不上。
六姑娘垂眸,浸着凉意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茶杯上。褐色的茶汤中,倒映着六姑娘冷冽的眉眼,“这上京城中,最不缺乏的便是有上进心,有才华,但没背景的公子。二姐夫凭借自己的才华,又有谢氏帮助,将来的前途,定然是一片坦途。”
她的言语之间,倒是觉得那位林公子这么做,没什么不好。
六姑娘一番话,堵的赵五姑娘不知如何是好。思考半天,才勉强说了句:“你这么说也对。”
裴二姑娘后知后觉地发现,六姑娘有点不喜欢赵五姑娘。
这次,她没想之前那般,拉着六姑娘和裴二姑娘说哈。而是坐在她们俩中间,不紧不慢地喝茶,当做没看见她们俩之间的暗潮汹涌。
谢府,内宅。
正院。
王室端坐在主位上,笑眯眯地和几位管事说话:“辛苦各位,还要跑一趟。”
坐在王氏下手边,长满了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爽朗一笑:“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太太办事,是小的福气。”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就说起了这次回京的事情:“咱们这次回来,主要是和太太说一下,咱们外面的产业,这段时间的进项。在说一说,咱们后半年,有什么打算。”
王氏听到他这么说,蹙了下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最近南方那边受了灾,各项生意都大大缩水。咱们府上的生意,大都不好做。您看,要不要将店铺盘出去,或者换个生意试试看?”
“不错。现在南方的生意不好做,北方的生意也很难。我看,要不然就把南方的生意都迁回上京城来。上京城是贵人宝地,做什么都能赚钱。”
“没错。机会难得,还是把生意迁回来,保本才是上策。”
王氏听几位管事,七嘴八舌的议论,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她原本是想趁着谢六不在,将他们手中的账本抢过来,在借机将账面上的银子划到自己的名下。
这样,她就能帮得上二姑娘,还能照顾到自己远在北疆的儿子,还能给李氏和王氏一部分银子。
可是。
这些管事们一个一个的都在和她哭穷。
这可怎么办!
王氏心中焦急,面上却尽力在安抚:“那除了把生意迁回上京城,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