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姑笑眯眯地看着谢文徵。
她的目光平和,但这种平和的目光,看得人特别不舒服。
四姑娘的眼泪,顿时僵在了脸上。
进宫娶裴太妃娘娘这么好的事情,她怎么都不敢想,能落到她身上。
她心里盘算着,若是在太妃娘娘跟前儿待几年,到时,太妃娘娘念她伺候多年的份儿上,给她指一门好婚事的。
如此一想,和陆氏退婚的事情,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站在四姑娘身后的五姑娘,听到玉姑姑这么说,眼中的嫉妒和羡慕,都快要把站在前面的四姑娘给生吞活剥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一个人人都厌恶,谁都不喜欢的破鞋,怎么就能去宫里伺候太妃呢?
王氏的脸色更是难以控制的变得特别难看。
她亲生的女儿,正在别人的府上,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怎么一个个上不得体面的庶女,都尽数成了人人羡慕的凤凰?
王氏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成拳。才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在白皙的掌心里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印记。微微的刺痛,让她被嫉妒冲昏的头脑,有了片刻的清明。
“这是好事啊。”
王氏的脸上挤满了笑容:
“四姑娘向来乖顺懂事,有她陪着太妃娘娘,咱们也都放心。”
“母亲。”
五姑娘最终还是没忍住,挣脱开了身边王姨娘的桎梏,冲到了王氏的身边:
“四姐姐不能去宫里。”
她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王氏听到五姑娘这么说,心里一松,脸上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喜气:“为什么?”
谢文徵看似平和的目光,是压抑着的愤怒,“大人决定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插嘴了?”
五姑娘被谢文徵吓得缩了下脖子,但一抬头,对上王氏的鼓励的眼神,她又不自觉地直起腰,说道:
“父亲,我为什么不能插嘴?”
“四姐姐被人退婚,那是因为其身名杰有损,才会让被人退婚的。”
“如果,像是这样名节不完整的人,都能去宫里伺候太妃娘娘。”
“那我,恪守规矩礼数,本本分分的姑娘我,为何不能有这么好的事儿?”
谢五姑娘的质问,让本来热闹的宴会,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良久,才听到玉姑姑的低笑声,“看来,这位五姑娘是对咱们谢府,对你这位的怨恨,比较深。”
玉姑姑看似平常的一句话,说的谢文徵额头上的冷汗,又冒出了一层。
王氏也不满地将五姑娘拉到了一旁,低声呵斥:“你当着玉姑姑的面,胡说八道什么!”
五姑娘不满的嘟囔着:“我说错了吗?”
谢文徵冷着脸,皱着眉,不容置喙地说了句:“这是长辈已经定下的事情,你无权过问,也无权置喙。”
五姑娘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四姑娘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六姑娘趁着他们不注意,带着玉奴,悄悄地去了初七那里。
初七朝着六姑娘行礼:“姑娘安好。”
六姑娘轻轻点了下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初七:“公子方才让属下去了一趟宫里,让玉姑姑给太妃娘娘传了几句话。”
六姑娘轻挑眉,“你来这里等我,就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件事的?”
亦或者是说,是裴大公子授意,让他和她说什么别的话。
初七摇了摇头,“不,是属下自己要来的。”
他一字一句:
“属下是要来告诉姑娘,这几日上京城上的乌云厚重,隐隐有风雨欲来。”
六姑娘细细一琢磨,就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是。”初七和六姑娘说了几句话,便朝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了。
玉奴低声在六姑娘耳边说话:“这初七,说的是什么意思。”
啥乌云,啥风的。
她咋一句都没听懂。
“四姐姐的事情,裴大公子应该是从中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这件事这么顺利。”
六姑娘不确定,裴大公子特意让初七特意来的目的是什么,和玉奴说的话,也比较含糊:
“总之,我们还是要很感谢裴大人的。”
“姑娘说的极是,”她跟在六姑娘的身后,又悄悄地走到了王氏的身后,好似从未有人发觉六姑娘曾经离开过一样。
谢文徵和玉姑姑说话:“姑姑不急着走,不如去书房喝杯茶?我许久没见姑姑了,想要和姑姑说几句话。”
“刚好,太妃娘娘也有话要和爷单独说。”玉姑姑跟着谢文徵去了书房。
八姑娘悄悄走到了六姑娘的身侧,小声问道:“六姐姐,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呢?”
六姑娘转头,看着谢文徵书房的方向,眸色深深浅浅:“是啊,很不对劲儿啊。”
不过是一个不怎么出众的庶女,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太妃娘娘眼前金贵的人了呢?
难道,真的是裴慕璟从中帮了什么忙吗?
“六姐姐,你说,四姐姐会去吗?”
“也许吧。”
六姑娘也不确定。
但六姑娘内心深处,依旧觉得,那位胆小的四姑娘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书房。
玉姑姑站在屋子中央,低眉顺眼地和谢文徵说话:“爷,太妃娘娘最近在宫里,也听说了谢氏的风言风语。谢氏是太妃娘娘的母家,她既不希望谢氏能花团锦簇,也不希望谢氏能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谈资,让人贻笑大方。”
“这几日谢氏出了丢人的事情,让太妃娘娘跟着操心府中事,是我的错。”
谢文徵抬头,幽深的眼睛看的玉姑姑十分不自在:
“不知我多日前,让人递话给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一直未曾示意。如今,玉姑姑亲临府上,是太妃娘娘有什么旨意了吗。还请姑姑示下。”
谢文徵为了能往上动一动,不仅将六姑娘嫁去了裴氏,还打算将府上还未及笄的八姑娘送给自己的上峰。以此,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只可惜,他只来得及给六姑娘定下来裴氏大公子的婚事。八姑娘的事情,则是早早地被太妃娘娘派人给拦下来了。
“太妃娘娘说,凡事得靠自己。总是靠女人得到的名誉地位,总会像是在冰面上行走,说不准什么时候冰化了,人就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