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文错愕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你不是？”
“我不是在去省中心的路上了？”蒋朝替他问出那个问题。
他五指扣住沈琮文的肩头，顺着骨骼连接的位置云淡风轻摁了下去。
沈琮文脸色一变，硬生生忍了下来。
郁薇胳膊上的力道瞬间松了。
蒋朝平静得仿佛没有使出什么力，“还是——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抬眸扫过郁薇一眼，压根没打算等沈琮文开口。
他纹丝未动，看向前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薄唇微动。
“林老师，他欺负我妹妹，我还手的话，还记过吗？”
林涂山？
不只是沈琮文，就连郁薇也愣了。
她往旁边探出头，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跟在蒋朝身后。
林涂山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叉着腰，气喘吁吁，头上那仅存的两根毛空中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哈”、“哈”喘了好几口粗气，大幅度摆手。
“蒋朝，什么事都可以好好说，我们不能——”
砰。
伴随着皮肉碰撞的沉闷声，林涂山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
“蒋朝！你给我住手！”
郁薇满脸苍白，推开沈琮文，一个箭步冲到蒋朝面前，两手紧紧抱住他的手。
生怕他一个冲动，又当着林涂山的面再来一拳。
“蒋朝你不想保送了？”她压着声，“人家打架都会躲着林老秃，你倒好，平时认真读书，结果让林涂山看你误入歧途？”
“万一林涂山给你记过怎么办？”
蒋朝一旦被记过，他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费。
他当然可以凭自己的实力被清北录取。
但是明明就可以收入囊中的好处，难道就要毁在沈琮文手里？
蒋朝卸了力道，乖乖被郁薇两只手包着。
“你担心我？”他挑眉。
郁薇瞪了他一眼，“不担心你，难道担心他？”
她两手搓搓，把他指关节上发红的痕迹按下去。
蒋朝不以为意，“担心也没用，这拳我是一定要揍出去的。”
说着，他转过身，看着还在喘的林涂山。
“林老师。”蒋朝不卑不亢直视过去，完全没有打人的心虚，“他骚扰我妹妹，我就还了一拳，不过分吧？”
林涂山气得剩下的那几根毛都要掉了。
他推着眼镜快步走到三人面前，不顾形象开始咆哮：“不过分？你先斩后奏不过分？打一下和打十下什么区别？！啊？！就不是打架了吗？！你你你——亏我还——你真是！”
林涂山举着食指在蒋朝面前抖了半晌，脸都憋红了，最后甩下一句：“三个人都给我滚到办公室去！”
郁薇熟练迅速朝右扭头。
左脸还是逃不过林涂山的口水攻击。
蒋朝松开她的手，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
“等结束了再收拾你。”
*
年级主任办公室内。
三人站在办公桌前。
林涂山靠着椅背，耳朵和肩膀中间夹着手机，“哎，对对对，学生这边突然有点事，你让司机再等一会儿，我处理完就过来。”
“王老师，辛苦你照顾一下其他同学。”
“哎哎哎，好，等这次比赛结束，我肯定请你吃饭。”
林涂山挂断电话。
片刻，他冷哼一声，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蒋朝，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他对这个学生真是又爱又恨，“你说说你，平时那么懂事，从不惹事，老师交代你的事情也能做到最好，刚刚你什么情况？有你这么冲动的吗？！你这样我还不罚你，我怎么让其他同学服气？！”
他从座椅上站起来，拍着办公桌，“来，你来说说，我到底要怎么处理你？！”
林涂山气得又坐了回去。
郁薇拉住蒋朝的袖子，“老师，其实沈琮文他——”
“这边还没你说话的份！”林涂山打断她，“还有你，上次还跟我说想努力学习，我好不容易给你整理出一套适合你的笔记和题目，你呢？一次都没有来问过我问题，你难道所有题都会写了吗？”
林涂山气得口不择言，“我原以为你是真的改邪归正了，没想到还是和沈琮文这小子纠缠在一起，蒋朝就是被你骗了，才会替你来找我给你定制补习计划！”
郁薇被这一连串的责怪炮轰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前的视线慢慢模糊，蒋朝不知何时挡在她的面前。
“林老师。”他皱起眉头。
郁薇倏地回过神来，一手推开挡在她身前的人。
她不能躲在蒋朝的身后。
这样等于直接坐实了林涂山的话。
“林老师，这一次您真的误会了。”郁薇朝前走了两步，眼神坚定迎向林涂山审视的目光，“我的确是被沈琮文在大庭广众之下强硬带走的。”
“他说了，您已经带着蒋朝他们出发省中心，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他的力气太大，我根本没办法挣脱他的手，才被迫跟着他下楼。”
沈琮文脸色一变，“郁薇，你他妈瞎说什么呢？”
林涂山铁尺一拍，“沈琮文你还无法无天了是吧？”
见他消停了下来，林涂山才对郁薇示意：“你继续说。”
郁薇点点头：“林老师，你如果不信我说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你在场的所有人，我跟同学从洗手间回来，是沈琮文挡住了我的去路，是沈琮文非跟我搭话，也是沈琮文在快要上课的时候强行把我带离了一班。”
“你可以不信。”她顿了顿，一字一句，“但这些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林涂山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说实话，他对沈琮文和郁薇之间的事也有所耳闻。
也算是知道这个女同学之前那种不值钱的行为，对她一直都保持着质疑的态度。
林涂山冷哼一声，“那我给你布置的那些题，你怎么一次都没来问过我？”
“是这样的林老师。”郁薇转头看了眼蒋朝，“我跟蒋朝两家就门挨着门，有时候我写完卷子后，有些不懂的题会直接问他，可以及时得到解答，也不用耽误您的时间。”
林涂山又满意几分：“所以你真的在好好学习？”
郁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说：“林老师，期中考会给出一个足以证明这个问题的答案。”
林涂山：“那你跟沈琮文——”
“老师，我很早就跟他说清楚了。”
郁薇看着林涂山的脸色，确认他心情回温了不少，对她的信任度至少提高了一半，才故意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态。
“但是他仍一意孤行，的确是有些骚扰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