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华心中暗忖,这张百万果然强硬,不过今日无论如何也得让他松口,否则王凯定会向百姓逼粮。他神色一凛,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提高了几分:“张老爷,您家大业大,在这姚家乡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皇军缺粮,您带头支援,日后也好在这地界立足。不然,皇军要是动了怒,您觉得张家还能安稳吗?”
张百万脸色微变,卢俊华这番话戳中了他的要害,可多年的威望又让他实在不愿轻易低头。他还在犹豫,试图寻找周旋的余地。
王凯却等不及了,一看卢俊华出面撑腰,顿时觉得有恃无恐,气焰愈发嚣张。他猛地一挥手,扯着破锣嗓子叫嚷:“跟他废话什么,今天不交出粮食,这院子里的人,谁也别想好过!”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枪口突然一转,对准了一旁瑟瑟发抖的管家。
“你……你要干什么!”张百万惊恐地喊道。
王凯哪管这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管家惨叫一声,捂着腿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涌出,在炽热的地面上迅速蔓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王凯,你疯了!”卢俊华佯装愤怒地大喝,实则心中对王凯的莽撞行径暗笑不已,这一枪无疑把王凯推向了更糟糕的境地。
“哼,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就得让他知道违抗皇军的下场!”王凯一脸得意。
张百万满脸怒容,双眼通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朝着王凯扑了过去:“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卢俊华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张百万:“张老爷,您别冲动!只要您交出粮食,我保证会约束手下,不再伤害您和府上的人。不然,今天这局面,怕是没法收场。”
张百万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管家,又看看卢俊华和王凯,心中的悲愤交织。他知道,今天要是再不妥协,不仅管家性命不保,整个张家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僵持片刻后,张百万的肩膀无力地垮了下来,长叹一口气,声音带着无尽的沮丧与愤怒:“好,我交粮食,你们别再伤人了。”
王凯得意地大笑起来:“早这样不就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转头对手下喊道:“把仓库里的粮食都给我搬出来,一粒都不许剩!”士兵们立刻如狼似虎地冲向仓库,一时间,院子里脚步声、吆喝声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阵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到张百万家门前,车轮扬起一片尘土。车门打开,张署长从车上走了下来。他身着笔挺的警服,腰间配着一把手枪,眼神犀利如鹰。今天他本是寻常回家探望父亲,没想到竟碰上这般场景。
张署长看到院子里的混乱,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警察,都是身材魁梧、神色冷峻。“这是怎么回事?”张署长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院子里回荡。
王凯听到声音,心里“咯噔”一下,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他怎么也没想到,张署长竟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卢俊华,希望他能想出应对之策。
卢俊华也暗自叫苦,这局面变得愈发棘手了。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上前一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张署长,您回来了。我们是皇军征粮队,奉命来征粮,这都是公事公办。”
张署长看了看卢俊华,又把目光转向王凯,眼中满是怒火。“公事公办?那我府的管家怎么中枪躺地?你们这是征粮还是抢劫?”他说着,大步走到管家身边,蹲下身子查看伤势。
管家看到张署长,像是看到了救星,虚弱地喊道:“少爷,他们……他们太狠了,一言不合就开枪。”
张署长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直视着王凯,“是你开的枪?”
王凯心里直发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张署长,这……这是个意外。你父亲不配合征粮,我们也是没办法。”
“意外?”张署长冷笑一声,“在我张家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你们撒野。我看你是不把我这个警署长放在眼里!”说着,他手已经按在了手枪上,身后的两个警察也立刻紧张起来,手摸向腰间的武器。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王凯的手下们也都察觉到了危险,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枪,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冲突似乎一触即发。
卢俊华见状,赶忙再次上前,“张署长,您先别冲动。我们都是为了完成任务,绝无冒犯之意。这粮食是皇军急需的物资,还望您能理解。”
张署长看了看卢俊华,又看了看周围荷枪实弹的士兵,心中明白,今天要是硬来,自己这边人少,肯定占不了便宜。但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他又实在不甘心。
“好,我可以不追究今天的事。”张署长冷冷地说,“但你们必须马上离开,粮食一粒也不许带走。否则,我就算拼了这身警服,也不会放过你们!”
卢俊华见张署长态度强硬,心里明白此刻若不做出让步,局面只会愈发难以收拾,甚至可能引发一场流血冲突,到那时,谁都讨不了好。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而温和:“张署长,您先消消气,咱们各退一步,行不?这粮食确实是皇军急需的物资,我们要是一点都不拿,回去实在没法交代。但我们也不全拿走,只拿一半,这样既能让我们交差,也不至于让您和张老爷太为难,您看这样如何?”
张署长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纠结。他心里清楚,这些人打着皇军的旗号,真要彻底得罪了,自己和家人往后怕是不得安宁;可就这么轻易让他们把粮食拿走,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管家,又看了看满脸无奈的父亲,内心挣扎了许久。
“行,就按你说的办。”张署长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妥协了,“但你们必须马上把管家送去医治,而且以后不许再骚扰我家人。”
“一定一定,张署长放心,我们马上安排人送管家去就医。”卢俊华连忙应道,转头对王凯使了个眼色,“王副官,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安排人把管家送医院,动作麻利点!”
王凯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能再节外生枝,赶忙点头,招呼了几个手下,小心翼翼地将管家抬上了车,送往附近的医院。
与此同时,士兵们开始按照卢俊华的指示,搬运仓库里一半的粮食。一袋袋粮食被扛上马车,扬起阵阵尘土。张百万站在一旁,看着自己辛苦积攒的粮食被运走,满脸的心疼与无奈,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默默接受。
粮食搬运完毕,卢俊华和王凯带着士兵,押着粮车缓缓离开了张百万家。一路上,王凯还有些心有余悸,忍不住抱怨道:“今天可真是太险了,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这张署长,还真是不好惹。”
卢俊华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以后做事别这么冲动,今天要不是我周旋,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王凯被说得满脸通红,低下头不再吭声。
队伍继续前行,车轮滚滚,扬起一路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