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瓷咳嗽了两声。
艾米莉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早知道我昨晚就不带你去昭洞了。”
“昭洞？”盛瓷看着她，表情有些疑惑。
艾米莉：“地下夜市，我们叫它昭洞。”
盛瓷轻“嗯”了声。
片刻的沉默过后，盛瓷乍然看向艾米莉，“我还要、住多久？”
“我听你的主治医生说，至少还要一个星期。”
盛瓷继续看着她，艾米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一天的住院费为500联盟币。”
盛瓷闭上了眼睛，感觉脑子嗡嗡的。
艾米莉离开不久，盛瓷坐在智能轮椅上下了床。
他身上有多处骨折，大伤小伤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幸好，经过了漫长的进化后，觉醒了第二性别的人类拥有了极为强大的自愈能力。
再加之本世纪先进的医疗设备，他只用住一个星期。
艾米莉离开后，盛瓷下床坐上了电动轮椅。
他操纵轮椅出去，经过一段路程，轮椅自动将他送到了另一个病房门口。
穿着白大褂的斯阙正和人聊着些什么。
盛瓷坐着轮椅靠近她们。
轮椅是静音的，斯阙背对着他，没听到动静。
反而是斯阙对面的护士先注意到了盛瓷，皱眉道，“32床？你怎么出来了？”
“我过来、看看。”盛瓷有些心虚，这位护士好像是早上叮嘱他不要下床的那位。
斯阙听到声音后回过头来，“是你啊，夏瓷。”
接受到来自盛瓷的眼神求助，斯阙对护士道：“好的珍妮，就这些，你先去忙吧。”
“谢谢你了斯医生，”护士看着盛瓷道，“他归我管的，麻烦你多看着他点。”
“我会的。”
护士走后，盛瓷才道，“斯医生、你以后可以、叫我、盛瓷吗？”
“嗯？”斯阙愣了一下，想到了他的身世，顿时了然，“好啊，盛瓷，你要是想改身份手环上的名字，可以去监察中心哦。”
“好的。”
斯阙又道：“你是来看斯酎的吗？”
盛瓷点点头， “指挥官先生、救了我，我很、感谢他。”
斯阙轻笑一声，“斯酎在和总部开会，你等会再来吧。”
盛瓷问：“他还好吗？”
“你放心吧，斯酎是S级Alpha，体质强健的很，倒是你，刚二次分化就经历这种事，得好好养才是啊。”
盛瓷在她的劝慰下回了病房，其实他还想问问自己欠的债要什么时候还。但既然指挥官在忙，他看了眼病房的门暗自思索，下次再来吧。
盛瓷在病房待了一上午，等到下午再去找斯酎的时候，却被告知对方已经离开了。
无奈，他只好回到病房。
然而一周过去，盛瓷也没等到指挥官再回来。
医院的时间转瞬即逝，这种日子他过了三年，其实已经习惯了。
昨晚检查回去后，医生告诉他，做完最后一项检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盛瓷看了眼时间，“可以、今天检、查吗？”
医生顿了两秒，摇摇头，“今天不行，仪器被其他人预约了。”
盛瓷耷拉着脑袋，“哦。”
看来他要多付500联盟币的住院费了。
第二天，盛瓷早早便收到了艾米莉的通讯，“小助理，你出院了吗？”
盛瓷看着手环上显示的时间，“检查的机器、被人预约了。”
“啊……看来又是些有身份的人，那好吧，我就不等你了，你下次再去吧。”
悬赏是有时间限制的，艾米莉已经等了盛瓷两天，就算他今天出院也来不及了。
盛瓷心里很过意不去，“好。”
.
盛瓷在病房里从早上等到下午三点多，他问了声查房的护士，得到的答案依然是等待。
或许是看他太可怜，护士悄悄告诉他，“你别等了，今天都难。”
盛瓷好奇地看向她。
护士说：“这回来的是个大家族的人，测试等级低，非说是仪器的问题，从早晨到现在重做了十几次了……”
盛瓷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
从医院出来后，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悬赏中心。
其实联盟公民可以在手环上查看悬赏，但夏瓷没注册过赏金猎人，他得先领取猎人卡。
身负十五万多联盟币的债务，饶是盛瓷之前再淡然，此刻也不由焦急起来。
.
东联四号图书馆。
四号图书馆位于控制系A院左侧，它最显着的标志，是建筑顶部那座书本形状的大钟。
初出茅庐，盛瓷选择了联盟内的一个相对简单的悬赏。
这条任务很简单，是去许愿池帮悬赏主苏秦找男朋友留给她的戒指。
苏秦是个beta，bate没有信息素。
她的男朋友则是个Alpha，丢失的戒指上，有一丝他的信息素。
盛瓷接过苏秦手中的信息素样本，来到了许愿池旁边。
天色将近昏暗，盛瓷得在九点前找到。
图书馆每三天都会进行全面扫障，而今天，就是全面扫障的日子。
盛瓷在来的路上查过，全面扫障是人类预防感染的一个重要措施，主要是为了杀死空气中可能存在的病原体和异族信息素，其中人数流动为100人以上的公共场所需要每三日进行一次，其余的则为五日一次。
盛瓷之前在街道闻到的怪味，便是扫障的药水味。
手环上显示出的时间，是八点二十四。
他只有三十六分钟了。
许愿池里有不少金属物，这个时代没有硬币，来许愿的大多用能量片。
这是一种可以稳定精神力的金属片，其尺寸与硬币相仿。
盛瓷看着满池的金属物，将意识注入白色波点，静下心来寻找。
白色波点沉入水池中，盛瓷可以感觉到金属能量片上携带的信息素和精神力。
苏秦男朋友的信息素，是雪松味的。
盛瓷记住了这个味道，在无数个金属片中寻找。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带着同样气味的信息素，盛瓷用伸缩网将载着信息素的金属物捞出来。
是金属能量片。
他将能量片放回原位，继续用精神力寻找。
然而，盛瓷找到了第二片有着雪松信息素的金属能量片。
他失望地将金属片放回许愿池，再度探入水中。
第三片，第四片，第五片，这个池子里有很多雪松味信息素的金属片，却没有一个是戒指。
盛瓷正准备继续寻找，余光无意中瞧见一个人朝自己走来。
见到来人，他的身体一僵，身上的肌肉小幅度地颤抖着——这是属于夏瓷的肌肉记忆。
他恨那个人。
白色的精神波点在他的意识中横冲直撞，不安地缩回精神海里，又小又无助。
“夏瓷？”那人皱着眉来到他面前，“真的是你？”
盛瓷侧目，沈泽宜满脸厌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告诉你我在这的？”
从窗户看到夏瓷的时候，沈泽宜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亲眼见到他，沈泽宜才确信了——
夏瓷居然还在打自己的主意。
他身体和盛瓷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仿佛盛瓷是什么病毒一样。
盛瓷并不想理他。
因为夏瓷，他才得以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可以重新看到这个世界，夏瓷是他的恩人。
而沈泽宜，曾不遗余力地伤害了夏瓷。
他讨厌他。
盛瓷收回目光，来到精神海中。
白色的精神波点瑟缩在角落，小幅度抖动着，盛瓷靠近它，白色波点靠在他的手心，光源忽明忽暗。
盛瓷用意识安抚着它，而后，盛瓷来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金色波点旁。
和上次的情况一模一样，金色波点仍然极为活跃，不停地绕着他旋转。盛瓷用指尖抵住金色波点，把它从精神海中带了出来。
他看了眼大钟，尽管刚才的安抚在现实中并未耗费多少时间，但此时也已经八点四十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