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向烛都已经走出去老远了茶馆中的其他人依然面面相觑,虽然被这突然的情况打了个岔,但心中的震惊依旧。
那中年男子说完就脚底抹油开溜了,刚刚气氛太好他头脑一热才站上去说的。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只感觉一阵心慌,万一有多事的上报官府说他造谣圣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众人都沉浸在吃到瓜的余韵中,完全没人注意到讲瓜的人已经逃跑。
“哎,刚刚那个人是谁啊?把自己遮的那么严实。”坐在说书先生身侧的围观群众好奇的问了一嘴。
“他就是那个给茶馆老板出了好主意的喻公子,我们也只知道他姓喻,叫什么他似乎不想告诉别人,我们也没问。”
说书先生这么一说问的人倒是也想起来了,“他是不是那个天气好的时候偶尔出现在街角卖点字画的。”
“我母亲还说他的字和画都好,尤其是字比那王秀才的字还要好上不少。”
另一个人也非常丝滑的加入了他们两个的话题,“我看他和他带的那两个孩子的穿着不像是缺钱的,估计也就是卖着打发打发时间。”
“可不是嘛,我之前去他那个摊子上看,用的宣纸笔墨都是顶好的,他卖几个铜板连本钱都赚不回来。”
一开始提起这话题的人抿了口茶,“我看他也没想赚钱,也就是坐那晒太阳,不过他为什么一直把自己遮的那么严实。”
说书先生从面前的盘子里挑了个个头大的果子,不甚讲究的放在衣角上擦了擦,“他说是因为以前家中失火他没来得及跑,被火烧毁了容。”
一时间几个人都有点唏嘘,又觉得还好自己没当着人面问,戳人心窝子怎么说都不太好。
那人想想又主动换了个话题将忽然冷了的场子又重新炒了回来,“哎,你们知道这事吗?过段时间陛下要南巡,可能会路过我们这里。”
另外几人瞬间相当的激动和不可思议,“此话当真?”
“还不确定呢,我也是听我那个在县里当官的亲戚说的,说是有可能,这事还没定下来你们两个听听就行可千万别声张。”
“明白明白,要是真路过我们这里该多好啊,我们烟洲肯定也能在史书上蹭着留一笔。”
“对啊,而且我家孩子特别崇拜圣上,还说要成为圣上那样文武双全的人,要是真途经我们这里就好了....”
....
喻向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后还有人在讨论自己,他牵着水无树的手不急不缓的往家走。
“公子刚刚不是说再听一会再走吗?怎么突然就要回家了。”
水无树比起刚跟着喻向烛的时候已经长高了不少,现在已经可以勉强跟上喻向烛的步伐。
喻向烛有意将自己的步子调整的慢了些,让她不至于跟的太累,在听到她的问题后诡异的陷入了沉默。
他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就是那个宁国太子吧。
水无树仰着头看到他的沉默就明白了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于是很果断的换了个话题:
“哥哥说他今日在溪中钓上来很大一条鱼,他已经拜托张伯处理干净了,公子回去之后就可以直接吃饭。”
她会去茶楼也是为了喊喻向烛回去吃饭,喻向烛说想再听一会她也就没催,结果听了不到两分钟就拉着自己跑了。
“是嘛,那我们要快点回去了,可不能让厨子等太久。”喻向烛依旧笑眯眯低着头和水无树说着话。
自他们离开京城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一年前途经烟洲时喻向烛忽然决定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再走。
水言恒兄妹两个本来以为是像往常那样停留十天半个月后还会再度启程去别的地方。
谁知喻向烛这一住就是一年,还在烟洲城内给水言恒找了个教书先生,一看就知道暂时还不打算离开。
离开京城太久,喻向烛今天在茶馆听到仇风巽时,总有一种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的恍惚感。
虽然他其实在旅途中经常会听到各种人谈论起仇风巽。
说的无一例外都是这位新帝一手将他们带离了苦海,现在的平稳的生活全都是倚靠新帝之类的赞美的话。
他在听到这些话时也只有真心为仇风巽感觉到高兴,毕竟仇风巽一直以来的理想就是一统天下带给百姓更好的生活。
现在仇风巽显然已经做到了,他也真心替他觉得高兴。
但像今日自己曾经的身份和仇风巽一同被人提起已经是很久很久没听到过了,所以他才会因为恍惚而失态。
连喻向烛都有点说不明白自己刚刚的心情,又惊讶又有些自己都琢磨不透的落寞与感慨。
他本来想着多听一会也只是鬼使神差突然做的决定,那一瞬间莫名感觉自己被突然听到的有关仇风巽的消息硬控在了原地。
喻向烛垂眸在心底很轻的叹息了一声,罢了还是不要想了,那人如今久坐高堂之上,想来应当也是顺心的。
可他不知道,那久坐高堂之人如今早已高堂明镜悲白发。(注)
....
“陛下,南巡的安排就是如此,不知陛下有没有认为不妥的地方。”
周训站在御书房内将此次南巡的计划完完整整的禀报了一遍。
“就这样吧,一切从简。”仇风巽的目光始终落在桌案上的奏折上,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是,微臣还有一事....”周训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纠结。
站在一旁的李公公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要完,这没眼色的肯定又要提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周训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如临大敌一般的开了口,“老臣们让微臣劝陛下早日立后,说后宫稳定对前朝也有所助益,望陛下能考虑他们的谏言....”
李公公:....
得,他就知道。
本来是初春还算暖和的天气一瞬间就冷凝了下来,李公公低着头不敢看仇风巽现在的脸色。
“告诉他们,朕不可能立后纳妾,这是朕最后一次警告他们不要再提起此事,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