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天生就是焦点,方过林身穿白色西装,尽显优雅贵气,与这个满是烟火味的面馆格格不入。
“这么点钱,怎么拿得出手?做了这么久的狗腿子,居然还这么落魄。”方过林看着妇人手中的钱,言语中更是透露着不屑。
“你怎么在这?”钱欢有些惊讶。
“我想在哪,用得着和你说吗?”
“有时候我真讨厌你,你有那个管闲事的能力吗?”
每一次见面,方过林都没有好语气,钱欢已经习惯了。
“我只是尽自己所能,又怎么惹到你了。”钱欢不明白,好像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都会惹方过林生气。
“就是单纯的看到你觉得很恶心,惺惺作态,令人作呕。”方过林遮掩着鼻腔,似乎钱欢身上有什么臭味一般。
面对方过林的羞辱,钱欢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如果他身上真的有味道,那就是难以遮掩的穷酸气。
“秦风现在在哪?”钱欢也没有废话,既然在这里遇到,那自然是要问清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算什么东西?”方过林高高在上的望着钱欢。
“你果然知道他在哪,你把他怎么了?”钱欢站起身,直视着方过林。
然而方过林看他的眼神,从不屑到失望,最后只剩下讥讽。
“当了这么久的狗,连主子的身份都没弄清楚。”方过林摇了摇头,那天漫展结束,他就找人调查了秦风。
以秦风的身份,他就算想报复,也不会用绑架囚禁这种幼稚的手段。
方过林的内心只觉得好笑,钱欢竟然为了找秦风,特意去他公司等他。
自从毕业后,钱欢就一直躲着他,方过林很清楚。
“什么意思。”钱欢心里慌慌的,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没发现,你早就猜到了,对吧。”方过林面露笑容。
他这并不和善的笑容,吓的小女孩躲在妇人身后,拉着妈妈想要回家。
妇人看了看钱欢,她不清楚这两人的恩怨,更帮不上忙。
就在妇人带着孩子准备离开时,方过林却伸手将她们拦了下来。
“您这是?”妇人惶恐的看着方过林,谁都看得出来,这年轻人不是一般人,所以她的语气极为恭敬。
“多可爱的小女孩啊,治疗费用是多少?八十万?”方过林伸手想摸摸女孩的额头,可女孩害怕的躲开了。
“六,六十二万。”妇人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对她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这么便宜啊,是吧钱欢,一条人命,就值这么点钱,还真是廉价。”方过林呵呵一笑。
他的话钱欢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可这笔钱,对全国百分之八十的人来说,都是不小的数目。
“所以我说你们这群人的命,真的太贱了,当初我给刘思燕三百万,不委屈她吧。”
“嗯?”方过林问向钱欢。
“你是很有钱,但人人平等,你没权利”
“不是人人平等的,这女孩的命,很快就没了,可是,我能救,但我也能不救,你说她的命,怎么能和我平等呢?”方过林直接打断了钱欢的话。
妇人听到方过林的话,径直跪了下来。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只要你救她,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妇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她已经想尽了办法,早已走投无路,现在听到方过林能救她的孩子,哪怕是让她死她也愿意。
“你看,人和人的命怎么会一样呢?我只要给她一些钱,让她做狗她都心甘情愿。”方过林的眼睛一直看向钱欢。
“我没错。”方过林的声音很冷,就像是阴暗角落中发出的低鸣。
钱欢听懂了,他说的是对待刘思燕的做法,他并没有做错。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钱欢真的不明白,那个在酒店里,和服务员都能侃侃而谈的人,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
那时的方过林不会看不起任何人,更不会歧视,为难别人。
“你知道吗?我妈去世那天,我在星湖湾救了一个溺水的女人,你知道她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她给了我一巴掌,拉着我要报警,告我非礼,心肺复苏,你学过的,按压心脏,怎么可能不碰到她的胸呢?”
“你知道人工呼吸时,那种呕吐物混合着胃液的酸臭有多恶心吗?我没嫌弃她,努力救她,可她呢,她说我趁机占她便宜。”方过林轻笑,他笑得不是别人,而是曾经善良的自己。
“所以你就恨别人?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你明不明白。”钱欢也讨厌过别人,但他不会把这种讨厌代入到任何人身上。
冤有头债有主,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就算要折磨,也是找那个女的啊。
“一开始她很凶的,又说她老公是警察,又说她弟弟是社会人,吓死我了,可当围观的人认出我的身份时,她眼里的恐惧,那种折射内心的惊慌,就像一条濒临死亡的狗一样看着我,祈求我放过她。”
“那一刻,我终于发现,我和你们这种人并不是一个层面的,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整个世界都静下来了,只剩下那个恶心的女人。”
“我只是略微出手,她老公就把她甩了,还有她弟弟,跟躲瘟神一样躲着她,她看我的眼神,那种崩溃又痛苦的神情,有趣极了。”
“我喜欢这种感觉,你知道她看我的眼神吗?仿佛我就是主宰她命运的神,那时候我就醒悟了,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当成同类,我明明可以践踏你们。”方过林轻轻的诉说着,让人背后发凉。
钱欢愣愣的看着他,那天方过林将刘思燕关进笼子时,就是这种带着无尽恨意的眼神。
当手握钱权之时,对弱者无怜悯之心,以他人恐惧哀怜为乐,这样的人,远比魔鬼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