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用过早饭时已不早,待向郡主禀报过后,初雪和翠柳牵着星儿踏出国公府时,日头已高悬至中天。
她背着小包袱,里面装着契书,还有一块玉佩,那是长宁公主的玉佩。她曾向郡主禀报过了,也偶尔在屋里佩戴,这还是第一次带出府。
一路走来,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对联,连一些人家门口的小厮都身着崭新的衣裳。星儿不时转头张望,眼中满是好奇,却始终乖乖牵着两人的手,未曾多言。
“是要去翠柳姐姐家吗?”星儿思索片刻后又问道,“这是第二次去姐姐家呢,翠柳姐姐家的饭菜可好吃了。”
“没错,我们去翠柳姐姐家吃午饭。”初雪应道,心中想起翠柳家做饭的婆子是从酒楼挖来的,且张家背靠国公爷,必定极为富庶。
行至翠柳家中,张氏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一把抱起星儿,热情地招呼着:“雪丫头许久没来了,快进屋里来。”
“你们回来得正好,今日国公爷分了些海货,那些鱼啊,咱们这可都没见过。”张氏说着,便有小丫鬟端着茶走进来。
初雪看到了小夏,小夏端着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递给翠柳,随后便低眉顺眼地站在翠柳身后。
这时,小丫鬟将清澈透亮的茶水送到她手上,恭恭敬敬地向她福了礼后退下。初雪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这片刻如同主子般的待遇。
正欲喝茶时,张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径直在椅子上坐下。很快便有小丫鬟端上一杯茶水,他一饮而尽后又将杯子递给丫鬟。张氏和翠柳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小丫鬟赶忙又端来一杯清茶,这次他总算没有一饮而尽。
“蜂蜜水?”张顺再次放下杯子时,突然一顿,摆摆手道,“这好东西还是别给我喝了,给我喝都浪费了。娘,您和妹妹喝吧。对了,我下午就走。”
初雪杯中的茶已温热,她轻抿一口,香甜瞬间涌入口腔,果然是蜂蜜水。星儿放下空空的杯子,面向张氏甜甜喊道:“谢谢张婶婶。”
“哎,真是好孩子,不像那臭小子。”张氏笑得合不拢嘴。
“这蜂蜜还是年前夫人赏下来的,家里所剩不多了,想喝也没有。”张氏顿了顿又道,“留着肚子,一会儿还要吃饭呢。”
“好,妹妹这次回来多住几天吗?”张顺叹了口气道,“国公爷是武将,公子却是个书呆子,真想再揍公子一顿。”
“哥哥你说归说,还不是最忠诚能干的。这也是公子不与你计较,否则定要打你板子的。”翠柳说着,撇撇嘴,不屑地说道,“不就是趁公子喝醉酒,踹了公子几脚嘛,公子只让你跪一会儿,都没罚你。”
张顺面色一僵,轻咳两声瞪了翠柳一眼,缓缓起身笑道:“哎,这天气真好,我去晒晒太阳。”
初雪喝了两杯蜂蜜水便觉有些腻了,翠柳和小夏说着话,星儿则乖乖坐在一旁,安静不语。初雪不禁心想,星儿不过七八岁,实在是乖巧得很。
没过多久,便开始用饭了。一张大圆桌,张顺大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如同国公府的家宴一般,这里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女孩子们坐在对面。
几个小丫鬟来回穿梭,无数菜肴被端上桌,除了各种鱼,还有螃蟹和大虾。虽说在国公府也能吃到这些,但却不如在此这般自在惬意。
用过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张顺便匆匆忙忙走了。在翠柳的挽留下,星儿还是选择和她一起玩。恋恋不舍地告别张氏,她牵着星儿走了。
“初雪姐姐家是不是更厉害呀?”星儿低头小心翼翼问道:“苏哥哥是举人姥爷呢,是不是很厉害,会不会厌恶星儿?”
“不会的,他也就读书厉害点,其他的还不如星儿呢。”
国公府坐落在皇城根下,尽显富贵尊荣之象。绕过宏伟的皇城,步入熟悉的南街,这里热闹非凡的景象一如往昔。行人们都换上了崭新的服饰,为这热闹的街市更添几分鲜活色彩。
南街也并非是一条街,只不过越是往南越是贫苦。多数进京赶考的学子,也多居住南街。若是贫困学子年前便结队而来,只为合租下一处便宜院子。
来到巷子中,家家户户挂着灯笼。朝前走去,苏辰也为小院挂上了红灯笼,门上还贴着他写的对联。苏辰的字她认识,或是原主极为熟悉。
轻叩门扉,不多时便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打开了门。在看到她的瞬间,少年忙不迭地叫道:
“您是初雪姐姐吗?初雪姐姐快请进。我叫林羽,是苏辰哥收留我,让我暂时留在您家的。”
她微微颔首,牵着星儿迈进门槛。抬眼便看到院中多了几盆尚未凋谢的腊梅。角落里还有一些放过的鞭炮碎屑,红红火火地铺在地上,透着过年的喜庆余韵。
林羽见她走近,忙喊道:“苏哥,初雪姐姐回来了。”
堂屋的门半掩着,却突然被推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急忙跑来。
“小草,这半年在家可还好?”她说着,牵着星儿快步走去。
小草听到她的话,忽然慢了下来,她的面上划过泪珠,激动地喊道:“小姐,小姐,奴婢想您。”
小草揉着眼睛,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却突然跪了下来。
“小姐,您以后可否带着奴婢,只要能伺候小姐,奴婢就开心。”小草跪在她脚下,昂起头泪汪汪地望着她。
“快起来。”她松开星儿,一把将小草拉起来,抱着小草轻声道:“以后可不许跪了,也不许哭了。”
“嗯,小姐您真好。”小草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这时,苏辰才轻咳一声笑道:“妹妹,快进屋吧。”
见苏辰走来,星儿忙低下头认真行礼,“大哥哥好,我叫星儿。”
“嗯,星儿真乖,先进屋吧。”苏辰顿了顿又忙问道:“星儿想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呀?”
“谢谢哥哥,听哥哥的就好。”星儿十分乖巧地摇头感谢。
“小姐,奴婢扶您进屋。”小草忙小心翼翼扶着她,却又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她再跑了一般。
进了屋,石头端了两杯清茶,还有一盘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