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商队一行人仗着武力,将这村子里最大最好的房子占据,原本住在这里的一家村民被全部赶了出去。
这房子内外被他们翻找了一个遍,除了像是腊肉一般被挂在墙上的一串串风干树皮,他们没有寻找到一点食物的踪迹。
“怎么只有树皮,这村子里的人难道每天就啃这种东西?”
一众护卫手下错愕不已。
“村子外面到处都是怪物,他们能有树皮吃就不错了。”
格霍尔搜寻一圈后,神色严肃向着沸钳森问道:“这村子里的人都是些老弱病残,还有小孩。外面都是吃人的堕落者,你说这些人是靠着什么活下来的?”
在屋子内不停踱步的沸钳森停下脚步,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格霍尔:
“我不关心这些卑贱的东西是怎么活下来的,我现在只关心我的钱。
那个饼干人是我花了大价钱弄到的,只要到巴托伦德把它卖掉,我就能大赚一笔。我一定要拿回来。”
“那个剑士能从那个怪物手下逃命,说明还是有点实力的。”
沸钳森脸色狰狞:“我雇佣的有武力高强的杀手、战士,还有你这个穿全铠穿重甲的强壮骑士。对方不过是一个穿着寒酸的要饭乞丐而已,称他是剑士都抬举他了。敢抢我的钱,等到天黑我们就过去砍死他,夺回我的金币!”
……
剑士被艾米带入了一间破旧的茅草房中,窗户前挂着一排晒干的树皮,屋内除了草床与木桌椅外几乎看到不什么像样的家具,这里便是她的家了。
剑士从腰包里掏出他仅剩的两枚铜币,但被艾米笑着拒绝了。
热情的艾米为客人端上了一盘最好的树皮。
“你们就吃这个?”酷奇问道。
艾米笑道:“是啊,这个很好吃的。”说着她拿起一块树皮送到了嘴里咀嚼,好像在吃酥脆的饼干。
酷奇看艾米的这番举动,似乎这类似树皮一样的东西真的很好吃,怀疑的内心产生了松动。
他好奇的抱起一块用力咬了一口,根本就咬不动,这绝对就是货真价实的树皮!
剑士毫无摘下头盔的意思,他抱着他的剑半坐靠在墙边,头盔上的漆黑眼洞死死盯着那个,悠闲坐在桌子上和艾米闲聊的诡异饼干生物。
“剑士先生,请问你们有带祭品吗?”
“祭品?”剑士转向满脸笑容的艾米,“什么意思?”
艾米一手叉着小腰解释道:“每个从这里经过的外来者都要向我们的神明送上祭品,没有祭品是无法从这里通过的。”
“神会要祭品?”饼干人一脸不可置信,“那神明要什么祭品?”
艾米伸出一根指头,“一位少女,神明需要一位少女来做新娘。这就是神要的祭品。”
“啊?每个经过的都要吗?”酷奇的黑巧克力小眼睛惊的滚落一地,这位“神明”似乎不太正经!
剑士道:“你认为我有那种东西吗?”
“没有准备祭品是不行的,不仅无法通过这里,还会受到神明惩罚。不过……”艾米真挚的笑道:“不过没关系的,我可以来当你们的祭品!”
随着艾米说出这话,就连聒噪的饼干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不太好吧?”酷奇犹豫。
艾米倒是满怀期待:“没问题的,这是我的荣幸,我一直都在为向神奉献自己而准备着。”
良久剑士才冷声道:“随便你。”
“太好了剑士先生!”
等到那个叫艾米的开朗少女欢快的跑来,酷奇不禁小声向剑士嘀咕道:“为什么我感觉好怪啊?”
剑士根本不关心这村子的特殊风俗,比起要主动献祭自己的少女,他反倒更关注饼干人。他见过很多奇异,古怪,扭曲的生物,平平无奇的饼干人却给了他更深刻的怪诞感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吗?我不是东西,我是饼干。”酷奇指指自己,再一次不厌其烦的向剑士介绍道:“我叫酷奇,是来自童话王国的饼干精灵,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冒险家。我们要互相尊重,现在你该介绍你的名字了。”
“我没有名字。”
这个回答让饼干人错愕。
“任何东西都应该有名字,你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既然剑士没有名字,饼干人就换了个要求道:“那你能摘下头盔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吗?”
“不能。”
剑士冷声向饼干人问道:“你不是和那个老树精在一起吗,怎么又跟过来了?”
酷奇情绪有些低落:
“因为我没有地方可去!树精灵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法收留我,但他告诉我,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当然,我要先说明,酷奇冒险家还没有原谅你刚刚的行为。
只是为了问个路而已,你为什么不惜对帮助自己的人动手呢?”
剑士好似已经睡着,并未理会。
看剑士无动于衷,酷奇不禁挑挑巧克力点缀的粗眉毛,双手抱胸语气认真道:“对帮助自己的人出手,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原谅的事情。”
沉寂的剑士冷声道:“我为什么需要得到你的原谅?”
饼干人涨的脸色通红,直接背过身去,决定这段时间不再和这个家伙说一句话。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一轮模糊的圆月升起。
剑士靠墙抱剑而眠,饼干人鬼鬼祟祟来到剑士的头盔边上,想借着头盔的缝隙看看藏在里面的剑士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一定长的超级,超级丑,不然怎么连脸都不敢露?”
酷奇露出邪恶的痴汉笑容,宛如一个色鬼夜袭漂亮姑娘的睡裙,他一点点靠近头盔与脖子处的缝隙。
沉睡的剑士突然迅猛抓住剑柄,将剑朝着背后的墙上刺了过去,大剑带着凶猛的力道刺穿了茅草与木条混搭的简陋墙壁,下一刻便见有血顺着墙壁与剑身渗了进来。
“房子流血了!”酷奇惊叫。
大门,窗户,屋顶被同时破开,有十几个人拿着刀剑冲入草房,直接向着剑士痛下杀手。
剑士的大剑还在墙上插着没有来得及拔出,而五六个黑影已经接近他的身前,举起刀剑铁锤就往剑士的身上砸去。
“小心!”
眼见剑士要被剁成肉酱,饼干人焦急提醒。
剑士双手握紧插入茅草墙的大剑发力,他那全覆盖的头甲微微抬起,在这一刻依旧冷静且毫不慌乱。
“嗡”
大剑横砍发出沉闷的鸣叫,身后墙壁与攻来的五人全部被这巨大的力道硬生生的腰斩,上下分离。
而后剑士丝毫不停地一个侧身,躲过了从房梁钻下来的杀手,刚刚落地的大剑被他斜着挥砍,从下到上斜撩,直将人竖着砍成两半。
血雨狂撒整个屋子。
这一幕不止惊呆了饼干人,更是吓住了本要继续围上来的敌人。
“这家伙是怪物吗!”
就在众人犹豫不前时,身穿全身重甲的骑士手握长剑与盾牌进入茅屋内。
银白色雕刻有繁复花纹的精致重甲,在投入的月光下反射着高贵的银光,越发显得剑士的破损甲胄寒酸。
“剑士,和我玩玩怎么样?”
格霍尔用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
沸钳森躲在格霍尔身后对剑士道:“剑士,那个饼干人是我的东西。把他还给我,我就考虑放过你怎么样?”
“原来是你,丢下救命恩人逃跑的家伙!”饼干人看到沸钳森一下就认了出来。
本已举剑准备攻击的剑士微微一顿,看看躲在他肩膀上正对着沸钳森做着鬼脸的饼干人。
一人一饼干相互对视,而后剑士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肩膀上的饼干人,将他丢了出去。
原来这些人是为了抢回这个玩意,他求之不得。
他早就被这个怎么赶都赶不走的聒噪东西给烦透了,那个胖子的提议正好可以让他摆脱饼干人的纠缠。
被扔开的饼干人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剑士,没有想到剑士竟然会将自己就这么给出卖了!
沸钳森一把抓住饼干人满脸欣喜,着实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轻易就将价值不菲的饼干人给自己。
“对方刚刚那一击肯定耗费了很大的体力,又被格霍尔的重甲吓到,所以才会这么识时务吧。又或者,这个笨蛋根本就不了解饼干人的价值!”
沸钳森心中得意的想道。
“很好,算你识相。这次我就先放过你。”
沸钳森眼睛转了转,将目光停在剑士手中那把宽大非常的大剑上。看着上面的厚实铁料,应该会是一把价格不低的宝剑。
这家伙身上也许还能榨出不少油水!
“咳咳”沸钳森轻咳一声,做出一副很痛惜的表情道:
“饼干人的事情了结了。可你砍死了我这么多的手下,这事还没有算。将你的剑给我,这件事一笔勾销怎么样?”
剑士举起大剑指向沸钳森,一股凶悍暴戾的杀意从他周身席卷,好似凭空刮起了狂风。
“贪婪的死肥猪。”
剑士自语一句不再废话,竟然就这么直接向着沸钳森杀去。他第一眼就看这个家伙不顺眼,白天利用自己挡住怪物不告而别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得寸进尺。
宽大的剑刃在漆黑狭小的房间中挥舞起来,挡路的家伙在他的剑下宛如待宰的羔羊,摧枯拉朽一剑切开两人的半拉脑袋。
“你疯了吗?”沸钳森被吓到,属实不理解这剑士这是做什么,自己也就是试着报价,不满意还可以谈嘛!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我们是搭档!”酷奇欢呼。
“闭嘴!你们一起上,干掉他。”沸钳森指挥着手下一拥而上,他自己则牢牢抓住饼干人往门外退去。
可当他退到门外后,竟看到不知何时,这座简陋草屋之外已经围满了这个村子的村民。
漆黑的夜晚下他们也不点灯,就这么拥堵在茅屋周遭站着,一双双枯槁空洞的眼睛全都齐齐盯着出来的沸钳森,以一种虔诚的狂热声调异口同声道:
“必须要为神献上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