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莫流云也便也没了继续隐瞒的必要。
于是，在莫晴震惊的注视下，莫流云缓缓摊开手掌，唤出一张金色的图卷。
“晴儿，你可别忘了，为父喊你过来，可是有事要商议啊。”
“金灵图卷？”
“你想做什么？”莫晴微微蹙起眉头，心中笼罩着愈发深沉的不安。
虽然她万分担忧许厚天的安危，可她也明白，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此刻她绝无逃脱的可能。
耐下性子与之对峙，是唯一的选择。
莫流云看着自己那强装镇定的女儿，嘴角的弧度又扬起几分，不免有些得意。
“乖女儿，你觉得莫家想赢，真的就只差许厚天一人的积分吗？”
闻言，莫晴眯起眸子。
“如果不是，那你为何要我千里迢迢地去一趟山隐谷？”
“那是因为......”
撕破儒雅的最后一层伪装，莫流云的眼中，透出更甚莫晴千百倍的狠辣。
哗！
只见其抛起金灵图卷，将化灵级别的灵力尽数注入其中。
下一刻，图卷骤然展开，如金色的游龙，盘旋回荡于房间的上空。
无数鲜活的名字，却透着诡异的幽幽紫芒，格格不入地刻在图卷之上。
“这...这是......”
随着身上的防备骤然溃散，莫晴竟有些无措地倒退几步。
看着那掠过身旁的名字，她瑟缩地，颤抖地，抬手触摸。
却在碰触的一瞬间，像是刺痛般，抽回手臂。
那并非恐惧，也并非怯懦。
只是......
无以复加的震惊。
“神魂力......”
莫晴僵硬地转过眸，试图去观察莫流云的表情，却并未成功。
她的面前空无一人，只有...
癫狂的疯子。
在‘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番莫晴的表情后，莫流云笑着开口：“怎么样晴儿，想明白了吗，需不需要为父，再提醒你一下啊？”
说罢，莫流云甚至完全没有给莫晴反应与回答的时间，便又自顾自地开口：“欸，你这孩子呀，说来，也是天真。”
“你说全城几十万修士的神魂力，光放在那里不用，却只是为了震慑其余两家，那多可惜啊。”
“若是能好好利用一番......”莫流云的话戛然而止。
此刻，莫晴恍若坠入冰窖，四肢百骸，尽数被一股阴寒浸染。
哪怕曾经残忍如她，也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所以，你费尽心思让我找来许厚天...是为了......”
对于心中的猜测，莫晴颤抖着唇，却根本不敢说出口。
作为灵的一种体现，拥有极致之灵的许厚天，亦拥有纯粹至极的神魂。
而纯粹，又往往是万物所向往的......
“说起来，那许厚天，倒也是配合。”莫流云随意地捻着指尖，“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让他答应学习那禁技，没想到啊......呵呵。”
“他以为动用禁技燃烧的是精血与寿元，可惜啊......”
“那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说着，只见莫流云那不断拨动的指尖处，蓦地出现一枚近乎透明的珠子。
那澄澈，干净得令人心悸。
就仿佛，剥开一切的杂质，等候着......
极致的纯粹。
善，亦或是，恶。
“晴儿啊，我，甚至整个莫家，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看向门外。
“是那极致纯粹的神魂力。”
莫流云的眼中蓦地升起一份狂热，“有了它！为父就能通过这金灵图卷上的联系，源源不断地吸取全城几十万修士的神魂力！”
“到时，我莫家，将出现无数的化灵强者！”
“而为父，亦可借此冲击那传说中的，无上之境！”
莫流云的话，犹如带火的羽箭，刺破莫晴的心，焚烧着，那少得可怜的理智。
她可以不在乎那几十万人，但许厚天，不行。
“你，想杀了他？”
“杀他？”对于这般愚蠢的问题，莫流云嗤笑一声，举止中，尽数带着一分蔑视。
“按理他早就该死了...撑到现在，反倒要让我多费一番功夫，当真是......”
“麻烦得很啊~”
莫流云话中若有若无的嘲讽，无疑将莫晴最后的一点理智，焚烧殆尽。
“混蛋！！！你他妈凭什么决定他的生死！！！”
尽管蜉蝣撼树，她依旧义无反顾地，将浑身所有的灵力，朝着自己父亲倾泻而去。
可惜，在莫流云眼里，那不过是孩子不听话时的，无病呻吟。
他仅是动了下念头，那汹涌而出的化灵级别灵力，便将莫晴死死摁在地上。
接着，他张开双臂，极尽癫狂。
“用那渺小低廉的生命，换我莫家的大好未来，他该感到无上荣耀！”
“你没有资格评价他的生命，你不配！！！”
“身为我的女儿，你，亦当如此！！”
“你根本不配当我的父亲！若这是荣耀，我宁可下地狱！！！”
“你难道以为你不会吗？！别忘了你做过的事情！！！”
...
温暖明媚的光，透过窗棂，碎金般的洒落。
它笼罩着莫晴，刺痛那斑驳的伤口。
却又偏偏停滞在莫流云的脚边。
或许连光自己也想不到，那伪善的恶魔，竟如此，赤裸裸地站在自己那，好似不容侵犯的边界之上。
他挑衅着人们所珍视的一切，万般猖狂。
......
“我的确该下地狱...但至少，我还有赎罪的机会啊......”
莫晴颤抖着声音，掀开眼帘，掩下那无尽的绝望，唯留无尽的戏谑与嘲弄，将面前的莫流云笼罩。
“而你，无药可救...”
“更罪无可赦！”
说罢...她笑得明媚。
下一刻。
轰！
莫晴再次被掀飞出去。
这一次，破碎的内脏，裹着猩红的血，喷涌而出。
她痛到几近昏厥过去，却凭着意志，强行站起身来。
“有能耐，你就杀了我。”莫晴嘶哑着声音：“这条命，是我唯一欠你的东西，还了它，也省得我作呕。”
“没准儿老天怜悯，在那个世界，我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然而。
看着已是强弩之末的莫晴，本已被再次激怒的莫流云却只是阴沉着脸，从其身旁走过。
片刻后，他朝着莫晴，露出一抹‘慈祥宽厚’的笑容。
“晴儿啊，看来，你的确被那小子影响太深了。”
“也罢，等为父亲手在你面前把他杀了，断了你的念想之后，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恢复正常的。”
“你该死！！！”
莫晴挣扎着试图拉住莫流云，却瞬间被灵力禁锢。
她只能绝望地看着，无能为力。
“晴儿，你就在这儿，乖乖等着吧。”
说罢，莫流云迈步朝外走去。
咕噜噜......
两个圆滚滚的东西，忽然精准迅猛地砸在他的脚边。
“嗯？”
莫流云眉头微蹙起，接着低头去看。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缩紧。
那两张表情，极致惊恐。
“是谁！？”
莫流云警惕地看着外面。
透过璀璨的光，只见一道慵懒的身影，逐渐靠近。
“我啊......”
他随性地打着哈欠，肆意洒脱着，挥手唤出灵剑。
赤色的剑身，腾起滔天的神焰。
“送你，下地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