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摇晃,一直到了城内,待停车的时候,天已经黑尽。
“公主,请吧!”
随着晏居之下车,安无恙才发现,他竟然将车停在了医馆内。
安无恙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尽管晏居之神色冷硬,却注意到了自己的伤口。
想到前世,晏居之虽然行事孤傲,不将她这个流落在外的公主放在眼里,却几次她为难之时出手相助。安无恙的心情,便又多了一丝暖意。
这会儿街道上掌了灯,医馆却大门紧闭。车夫叫门的时候,店里的学徒说有大夫不在,到叫安无恙一阵不自在。
这些年她为了给黎怀仁父子俩筹钱讨生活,身上各种伤口不断,这次若非是伤到了头,不适得很,她倒也不急着就医。
正转身欲走,却见晏居之手中的剑明晃晃架在了学徒的脖子上。
“要命的话,将你家郎中找回来。”
旋即,晏居之朝着学徒扔了一锭银子。
后院里很快便传来一阵踢踏之声,那大夫草草披着衣衫,过来给安无恙看伤。
烛火靠近安无恙的额头时,大夫忍不住咂舌。
“怎么伤得这么深?溜了这么多血,怎么不早点来?莫非是不要命了?”
“你们再晚来些,是要留疤的。”
前世,安无恙额头上的伤没来得及诊治,确实留了疤,更使得她常年自卑,在洛轻帆面前自行惭愧。
而今重生,因着习惯了那疤的存在,安无恙竟然没想过不留疤的可能。
“用这个药!”
晏居之原本冷眼旁观,待听得郎中的话后,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瓷瓶丢过去。
郎中将药膏在鼻翼间闻了两下,随后面色大惊。
“这云中草是从何而来?”
“这等保命的仙药数年才偶有一棵,活死人肉白骨的,用来治个口子……”
晏居之并未多言,转身从医馆离开。
安无恙瞧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该是什么心情。
他虽对自己诸般轻视,但无论如何都救了她,随手拿出的伤药竟然还是这等上品。
这份情谊,往后总归是要还了的。
郎中仔细给安无恙清理了伤口,又上了药,安无恙这才从医馆出门,就见晏居之一直在马车外等着。
临走时对那郎中一番威胁,只说若是敢传出去见过他们,定要他一家老小沿江而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这话时,晏居之脸上没有一丝杀气,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可安无恙丝毫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毕竟前世他灭人满门的事情,也时常发生。
果然是个惹不得的阎王爷!
马车行至安无恙家中巷子口,这才将安无恙放下来。
前面便有一个破败的宅子,是安无恙和黎怀仁一家的居所。
当初黎怀仁一家举家逃难,彼时安无恙已经在忠臣志士的掩护下安顿下来。
无意间遇到重伤昏迷的黎怀仁,念着黎家老侯爷在世的时候,也是忠勇之人,安无恙对他们施以援手。
后来,黎怀仁向安无恙求娶,安无恙亦在和黎怀仁的相处中,越发欣赏他的文雅温润,便同他成亲。
成亲后她隐瞒身份,为黎家人操劳,怎曾想愈发地遭他们嫌弃了!
往事已过,往后还得朝前看。
安无恙缓缓行至院前,恰好黎怀仁乘坐的马车也停在门口。
“安姐姐脚程果然要好些,竟比我们先到。”
洛轻帆下了马车便是一声惊呼,“我和怀仁哥哥都担心极了!”
只听见黎怀仁冷哼一声:“她一介山野妇人,最是熟悉山路,你这样娇贵柔弱的女子,自是比不得她皮糙肉厚,拿你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黎怀仁说罢,便斜了安无恙一眼,旋即命令道:“既然回来了,那边准备晚饭吧!”
安无恙当即冷哼,自己先前究竟是给了他们多少脸?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我身子不便,晚饭的事情,你寻旁人去。”
爱谁谁,她今天就是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