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员外家的富家千金不娶,去娶一个村里无父无母、还带着个弟弟的姑娘。
和员外家的女儿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陆丰想着,如果陆泽做了员外的上门女婿,他这个做大哥的还能少得了好处?
听说员外的铺子都开到县城了,镇上的铺子随便给他一间,他就可以衣食无忧了,每天躺在柔软的床上,吃着山珍海味,那日子该有多美。
怀着这样的美梦,他和王翠娥她们精心商量了一个对策。
可现在,这个对策好像不管用了,陆泽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陆丰想到他阿娘临终时对他说的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嘴唇微微颤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庄秀娘见势不妙,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尖声说道:“你这是血口喷人!你大哥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现在这样污蔑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陆泽说话毫不留情,直接拆穿她:“报应?呵,你们都不怕遭报应,我为什么要怕?把只剩一口气的弟弟扔到一个没吃没喝的地方,让他自生自灭,难道这也是污蔑?”
他的眼神冰冷如刀,直直地刺向庄秀娘。
陆丰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陆泽那冰冷的目光。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这时,老村长在他孙子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过来。
老村长头发花白,他步伐蹒跚,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手中的拐杖敲击着地面,发出“笃笃”的声音,但眼神却透着威严,犹如鹰眼一般锐利。
后面还跟着几个端着饭碗的村民,他们有的嘴里还嚼着饭菜,看样子他们正在吃饭,听到这边的吵闹声,都赶过来看热闹。
老村长看看陆泽,又看看坐在地上的陆丰,缓缓地开口说道:“你们陆家的事,我本来是不该插手的,但是你们父亲是独自一人来到星河村落了户,按理说,你们也是村里的一份子,你们兄弟俩的事,我也听闻了一些。”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朝着陆丰道:“你作为大哥,弟弟生了病,你没有尽到作为手足的责任,没有好好照顾他,反而推卸责任,把他扔到村里无人居住的茅草屋,自己带着媳妇跑回镇上,你说说,你让他怎么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大多都知道陆泽是怎么被陆丰夫妻俩送回来的。
人群中窃窃私语,目光在陆福根和陆泽之间游移。
“老村长,这也不能怪陆丰不照顾弟弟啊,是陆泽自己放弃继续参加科举,在家里白吃白喝,无所事事,陆福根他自己又要养家,看到以前聪明的弟弟突然变成这样,他也不好受啊。”一个年轻后生说道。
“是啊,老村长,你不能光责怪陆丰一人,他也是没办法啊。”另一个人也跟着帮腔。
老村长看着说话的那两人,眼神中带着质问,语气严厉,“日后你们生病,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我也叫你们的妻儿给你们在山上找一个山洞住着,等病自己好了,再回来继续干活,你们答不答应?”
一个人听了,连忙摆手,回道:“这肯定不能答应啊,我都生病了,送到山上,谁给我倒水喝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眼中满是不赞同。
另一个也急忙说道:“生病了不好好待在家里,去山上住山洞,这不是脑子有病嘛!”
他皱着眉头,满脸不屑。
老村长冷笑一声:“哼,怎么你们都觉得不可以,到了陆泽这儿就可以了?陆泽回村那天,你们大部分人都看到了,他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嘴唇干裂得都是血口子,可他们的大哥大嫂却不管不顾,把他送回来后,还在村口对他各种抹黑,陆泽十岁之前就在村里生活,大家有要写书信的时候,上门找他帮忙,他可曾收过你们半个铜板?都是免费帮你们写的,现在他遇到点事,你们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帮他一下,反而还在这里指责他,你们实在是……。”
老村长气得说不下去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对这些村民的痛心。
围观的人听了老村长的话,惭愧地低下了头,短暂地思考了片刻,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纷纷把矛头指向陆丰,指责声此起彼伏。
他们的脸上露出羞愧之色,眼中满是对陆泽的愧疚。
庄秀娘眼看局面变得对他们极为不利,她有些慌乱,扯了扯陆丰的衣角,小声地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
她的眼中满是焦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陆丰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陆泽放弃以后的科举是事实,我作为大哥,不能看着他这么荒废自己,我阿娘在的时候,也是希望他能够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我送他回村是希望他好好反省反省。”
他的眼神闪烁,说话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强行镇定。
陆泽淡漠地看着他,眼神里透着一丝嘲讽:“阿娘可不曾说过希望我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你不会是忘了她临终时说的话吧?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免得你再胡言乱语。”
陆丰闻言,他的思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一扯,瞬间被拉回到了过去。
那是一段他试图深埋在心底的回忆,可阿娘那虚弱中含着不放心的声音,就像一道无法消散的魔咒,在他耳边幽幽响起:“陆丰你作为大哥要保护好陆泽,以后你弟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有一天他说不喜欢读书,想回村种地,你也不要拦着他,让他做自己!”
陆丰回忆完,那原本如斗鸡般气势凌人的模样,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泽见状,嗤笑一声,“看来事事为我着想的大哥,已经想起来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还有事!”庄秀娘眼看陆泽转身要走,急忙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