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微拂,京营内的积雪尚未消融。崇祯站在乾清宫内,面色凝重,双手背负身后,望着窗外京营的方向。张鹏立于殿下,静候皇帝的命令。
“军中腐败虽已震慑,朕亦知,贪腐之根不除,京营迟早会再次溃败。”崇祯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威严。
张鹏拱手道:“陛下所言极是。军纪松弛,若不立下铁规,难以真正肃清。”
崇祯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张鹏,召集军中文武将领,朕要亲自宣布新军规,彻底整顿军纪。”
次日,京营校场,鼓声震天。
崇祯身披明黄色战袍,缓缓步入高台,张鹏与众玄卫将领紧随其后。台下密密麻麻的士兵与将领整齐列队,肃静地等待着皇帝的训诫。
“京营将士听令!”崇祯声音如雷,回荡在寒风中。
士兵们齐声应道:“臣等听命!”
崇祯目光如炬,缓缓扫视众人,语气冰冷且坚定:“军为国之重器,军纪不正,国将不国。朕已决意,重整军纪,以下新军规,自今日起施行!”
其一,军饷发放,公开透明。
军中军饷、粮草,需经户部与军营双重核对,按时发放,严禁任何人私自扣留、拖欠。
其二,粮草管理,层层监督。
设立“粮草监察司”,直接听命于玄卫,由专人负责粮草进出账目,每月公开账册,接受全军监督。
其三,军功赏罚,分明有据。
凡战功卓着者,按功行赏;凡懒散误军者,按律严惩,绝不姑息。
其四,禁止军中权贵干政。
任何士绅、地方豪强不得染指军中事务,违者按谋反罪论处!
其五,设立军中密报机制。
凡将士发现军中贪腐、怠政,可密报于玄卫,查实后按律赏银百两,若属实且影响巨大,擢升一级!
崇祯一字一句,字字如刀。高台之上,金卷新军规被缓缓展开,张鹏高声诵读,玄卫士兵抬着密封的银箱与盔甲,象征着赏罚分明的军纪。
士兵们面面相觑,随后眼中渐渐燃起希望的光芒。有人低声道:“这次是真的要彻查了吗?”
“军饷发放公开?咱们兄弟不会再吃亏了?”
渐渐地,窃窃私语变成了激动的低声议论,士兵的表情由疑虑转为惊喜和信任。
京营校场上,崇祯刚刚颁布的新军规犹如一记惊雷,震撼着全场。士兵们议论纷纷,欢欣雀跃,而将领们却神色各异,面面相觑。
高台下,将领们站在一起,盔甲在寒风中微微作响,但气氛却凝重得令人窒息。
中军副统领贺敬紧紧握着佩剑,剑柄上早已渗出冷汗。他低头沉思,嘴唇紧抿,眉头紧锁。
“这条条框框,哪里是整肃军纪,分明是断了我们的生路!”贺敬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一旁的左军都尉周肃低声附和:“皇上不信我们,才让玄卫插手军务。军中事务,本该由咱们将领掌控,可现在呢?连粮草也要听那群玄卫的人摆布。”
贺敬冷哼:“哼!玄卫?那是皇帝的狗,专门咬人用的。今天他们盯着粮草和军饷,明天就要插手我们的兵权!”
右军参将冯定神色紧张,偷偷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崇祯,小声劝道:“贺统领,慎言!皇上刚刚杀了刘志庭和郑永德,如今再多一句话,怕是性命难保!”
贺敬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压低声音道:“本将自然不会乱说,但皇上如此行事,军中必然怨气难消。到时候,谁敢保证兵心不散?”
周肃冷笑一声:“兵心?现在士兵都被那些银两和新甲胄迷了眼,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明白,皇上只是画饼充饥。”
冯定仍有些惶恐,试探性地问道:“可陛下手握兵权,玄卫又势大,我们……”
贺敬目光一冷,打断道:“兵权?哼,他再怎么信张鹏,兵还是咱们带的!他能一夜之间换光所有将领?除非他敢连根拔起!”
周肃点头:“不错。现在动静虽大,但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等这阵风头过去,咱们自有办法。”
冯定迟疑道:“可军规已下,粮草账册天天张榜,军饷发放公开透明,咱们还能做什么?”
贺敬眯起眼睛,冷声道:“账目归账目,执行归执行。粮草再透明,也得经过我们手。只要动得巧,皇帝又能奈我们何?”
然而,并非所有将领都如贺敬一般暗藏不满。
站在另一侧的年轻将领魏昊却眉头紧锁,脸色凝重。他回想起崇祯斩杀贪将的场景,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新军规,未必不是好事……”魏昊低声自语。
身旁的同僚闻言,皱眉道:“魏将军,咱们这些年在军中摸爬滚打,哪能看不出这次的整顿动了多少人的利益?你难道真信皇上会分毫不少地发军饷?”
魏昊沉默片刻,摇头道:“我信与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士兵们信了。军心正在凝聚,这是事实。”
他看向远处正领着军饷、检查新甲的士兵们,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我们这些将领,若只顾自己利益,不管士兵死活,那和那些被斩的贪官有何分别?”
那名同僚一时语塞,愣在原地。
魏昊低声道:“我宁愿守军纪,也不愿成为下一个刘志庭。”
在军中高层中,这种分歧逐渐扩大。有人对皇帝的雷霆手段心生畏惧,开始转向谨慎观望;有人则暗藏不满,心思愈发活络。
贺敬、周肃等人趁着夜色,悄然召集几名心腹,将领之间暗中勾连。
“皇上厉害,但也不能把咱们逼上绝路。”贺敬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寒意,“咱们静观其变,但若玄卫再插手前线兵权,那就是逼我们动手!”
周肃阴冷一笑:“不妨传些风声,让那些文官知道皇上在军中干得太过,他们自然会有所行动。”
冯定低声劝道:“话虽如此,但玄卫耳目众多,万一事情败露……”
贺敬摆了摆手:“放心,咱们不过是借刀杀人,何须亲自动手?”
乾清宫中,崇祯静静地听着玄卫密探的汇报。
“陛下,贺敬、周肃等将领暗中聚集,意图不明,疑似在策划反制之举。”
崇祯轻轻摩挲着茶盏,眸光深邃如夜。
“果然,他们还是不甘心。”崇祯冷笑,目光锐利,“既然他们还心存侥幸,那朕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他缓缓起身,声音低沉:“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有反扑的余地,朕要钓出那条最大的鱼。”
玄卫领命而去。
营内看似平静,却早已暗潮汹涌。表面的安稳掩盖着将领之间逐渐加深的裂痕,而崇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静待那些心怀不轨者自投罗网。
军纪已立,改革已启,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与此同时,士兵群体却炸开了锅。军中自古克扣军饷成风,基层士兵早已怨声载道,如今皇帝下令彻查,士兵们无不振奋。
“这回真要查了!那帮贪官再也别想扣咱们的粮饷!”一名士兵兴奋地握紧拳头。
“玄卫设立密报机制?嘿,要是早些年,我早就揭发那个狗官了!”
“还说什么?咱们好好操练,皇上若真按功行赏,咱们兄弟也能熬出头!”
一股从未有过的热血和信心,在士兵中迅速蔓延,仿佛整个军营都重新焕发了生机。
颁布新军规之后,张鹏立即着手实施改革。
粮草监察司迅速成立,由玄卫精锐亲自监管。每日粮草出入账目张榜公布,士兵可随时查阅。
军饷发放日,士兵们整齐列队,从银箱中亲手领到军饷银两。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许多士兵激动得热泪盈眶。
“真发下来了,真是一分不少!”一名老兵激动地握着银子,语气颤抖。
更有玄卫巡逻营地,秘密调查将领的私库,一旦查实贪污,立即押入大牢,重罚不赦。
当夜,崇祯独立于御书房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京营,低声对张鹏说道:
“这不过是开始。朕要的,不是一支看似威武的军队,而是铁血无私、忠诚不二的铁军。”
张鹏恭敬拱手:“陛下放心,臣必肃清军中积弊,让京营重回荣耀!”
崇祯冷声道:“告诉他们,谁敢违抗军纪,贪污粮草,哪怕是朕亲封的将领,朕也要他的头!”
张鹏肃然领命,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新军规如铁锁一般,束缚了贪腐者的手脚,却也释放了士兵的希望。
风雪消融,京营在寒冬中渐渐苏醒,等待着新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