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沪有一辆电车。上面有一个日谍售票员。
金陵也有一辆类似的电车。上面也有一个日谍售票员。
这是巧合吗?
还是日谍的故意安排?
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让日谍做出相同的安排?
同一个特务机关?
还是同一个任务?
“队长,这是107路电车。”
“它的起点是归义路,重点是黄陂路。”
“中间总共有十五个站点。”
罗一鸣调查的很清楚。将相关的路线图也拿回来了。
电车公司的一个副经理,也被他“请”来。对方的额头上有红肿。估计是“请客”的时候粗暴了。
在惴惴不安当中,这个经理被“请”到了唐胜明的办公室。
“长官……”
这个副经理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要说不紧张是假的。额头上冒冷汗。
还好,张庸语调平和。
“刚刚经过的那趟电车。售票员叫什么名字?”
“他、他叫韦东宝。”
“他有什么家人吗?”
“好像没有吧。他就一个人住。”
“售票员不应该都是女的吗?怎么会有男的?”
“这……”
副经理欲言又止。
似乎找不到足够的理由解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男的。事实上就是有男的。
“他工作多久了?”
“三年了。”
“三年几个月?”
“这个我得回去查资料。反正有三年了。”
“来的时候就是孤身一人?”
“是的。说是家人都遇难了。来金陵讨生活的。”
“你们就没有给他介绍一个?”
“有啊,有啊!”
说起这个事,副经理顿时两眼放光,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当然有介绍。在当时,电车售票员,也算是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电车公司是私营的。怎么可能没有人介绍?
然而,这个韦东宝,眼光相当高,别人介绍的,他都看不上。
这不,错过了很多机会。
“那么,他平时去哪里解决生理问题?”
“什么?”
“他一个成年男子,难道对女人不感兴趣?”
“不是,不是。他……”
副经理又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
张庸眼神一沉。
“他喜欢去秦淮河那边……”
“具体哪里?”
“听他说的最多的是怡红院。但是我们不知道真假……”
“有没有具体的相好的?”
“这个没有听说。他一个月也就是二十多块钱,偶尔去去可以。怎么可能有固定的相好?”
“怡红院……”
张庸记录下来。
判断应该是没什么价值的。
因为日谍没有做妓女的。所以,接头不可能是在青楼。
经常出没那里,也不符合一个电车售票员的身份。日谍非常注意这些细节。不可能留下明显的破绽。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车上。
天然的。
汉奸上车,给情报,和车票钱一起给。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不对。日常交换,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问题是,这个内奸到底是谁?
直接抓日谍审问?
估计效果不太好。
一旦触及到核心机密,日谍都会顽强抗拒。
你审问他们的钱财在哪里,他可能会说。可是审问他的上线,或者下线,就比较困难。
不是说日谍没有开口的可能。是比较麻烦。
还是努力调查吧!
先将经常乘坐107路电车的军官圈出来。
结果……
头大……
居然有二十四个那么多。
得,不用继续了。这个方向错误。一个个核查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何况,那么大一路电车摆在那里,或许平时不坐这趟车的内奸,也会偶尔乘坐一下。交换一下情报,就是几秒钟的事。谁会留意?
“你有没有发现韦东宝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异常?”
“对。有什么让你记忆比较深的。”
“这个嘛。倒是有。他以前手脚挺干净的。但是最近有点占公司的便宜。经常从公司带饭回家。”
“带饭?”
“是啊!说是带回家喂狗。说是养狗了。”
“哦……”
张庸没有怎么在意。
贪小便宜,是人都会。日谍也不例外。
拿点公司的饭菜回去喂狗,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除非是公司禁止。
既然没有人制止,说明电车公司不缺这一份。
“其他人有带饭的吗?”
“也有。”
“普遍?”
“一半多的。下班带回去给家里人对付一口。”
“都带些什么?”
“就是米饭。没有菜的。”
“哦……”
张庸心想。原来是纯粹的白饭啊!
一份白饭才几个钱?
不过,对于一些比较困难的家庭,白饭也能解燃眉之急。家里备点咸菜,一顿就对付过去了。
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半大不小孩子的。一顿米饭的消耗可不小。
既然是普遍现象,就没有什么可疑的。
别人都带,就自己不带。张庸自己都觉得亏了。哪怕是不养狗,自己也得带一点。有便宜不占,那不是傻……
然而,实地考察还是要的。
至少需要去这个韦东宝的家里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狗。
如果没有狗,那就说明有问题。
没有狗,你带饭回来做什么?半路扔掉?
首先来到韦东宝的家。
是在老城区。房屋都很破旧。砖瓦屋居多。
很多屋顶都已经残破。也没有人修理。可能是住户已经搬走。老屋无暇照顾。
很多砖瓦屋已经坍塌。里面成了废墟。
韦东宝的家,也是这么一个砖瓦屋。前面有个小院子。不大。大约二十平米左右。也没有什么花草。扔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家用物品。
房门没有锁。随便用一根绳子拴着。绳子打的是活结。
不用进去了,
这样的房屋,小偷都不会光顾。
因为明摆着告诉你,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进去也是费劲。
果然,曹孟奇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就一个破床。瘸腿的。上面有凌乱的陈旧的床褥。一看就是单身狗的窝。
靠窗拉着一根铁线。上面随意的乱搭着十几件衣服。
唉……
日谍的生活也真是清贫啊!
为了完成任务,这个日谍也真是忍耐功夫厉害。估计思想比较狂热。
事实上,往往是这种日谍非常难对付。非常抗拒审讯。
就好像是之前抓捕的那个邮递员,就表现的十分顽固。问啥都不回答。哪怕是被打死也不招供。因为他们本来就一无所有。不怕死。
相反的,从孟超伟、娄庆成到吴元甫、田青元、温振平等人,就没有那么顽固。
因为他们的生活太幸福了。腐化了。
站在他们的地位,见多识广,对天皇也没有那么狂热。
好像田青元(菊田洋介)这样,估计对天皇已经没有什么敬畏。他更看重的是自己。
如果需要抛弃天皇才能维持他目前的地位,估计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北岗太郎也差不多。生活幸福了。对痛苦的接受能力也就削弱了。
“没有狗。”
“可能是跑出去了?”
“需要派人蹲守吗?”
“我们就在这里等韦东宝下班。”
“好!”
众人在附近默默的隐藏起来。
张庸看看时间。按照副经理提供的情报。韦东宝应该快下班了。
据说他没有什么业余活动。下班就回家。
果然,不久以后,一个红点出现在地图边缘。举起望远镜,果然是韦东宝。还能清楚的看到,他自带饭盆,装了一盆饭回来。
没有狗,带饭回来做什么?
随即看到韦东宝端着饭盆,进入了隔壁砖瓦屋的门。然后又出来。
饭盒没有带出来。显然是留里面了。
隔壁?
那边难道也有人?
张庸监控地图。明明没有啊!怎么会……
不对劲……
莫非是有狗?
难道是他养的狗在隔壁房屋?
决定继续监控。
结果,半个小时以后,一个人影靠近了。
他鬼鬼祟祟的来到隔壁的砖瓦屋面前,看看四周没有人,立刻蹑手蹑脚的钻进去。
张庸:???
这是什么情况?
韦东宝带饭给谁?这么神神秘秘的?
不会是内奸吧?
然后又摇摇头。
哪个内奸混到这样的地步?
都特么的做内奸了,居然还吃不上饭,那还做什么内奸?
不对劲……
总感觉这件事背后有蹊跷。
算了。先抓人再说。但是不能惊动韦东宝。等那个神秘人吃完饭再说。
果然,十几分钟以后,那个神秘人出来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吃的挺饱的。还打嗝了。
依稀间,张庸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看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他的记忆力真的一般般。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
挥挥手。众人立刻尾随。
到拐角的时候,立刻一拥而上。捂嘴巴。掰手腕。捆绑。一气呵成。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神秘人被捆绑的牢牢的,嘴巴也塞了破布。
然后带上车。迅速远遁。
神秘人试图挣扎,结果被曹孟奇一拳打晕。
搜身。
没有任何发现。
穷得叮当响。连一个钢镚都没有。
奇怪……
他到底是谁?
韦东宝为什么会带饭给他吃?
有手有脚,没病没痛,随便出去干点活,都能够填饱肚子吧。
有蹊跷……
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将车子停好。将人拖下来。
仔细观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以肯定,这个家伙不是日谍。
那么,他到底会是谁呢?
“哗啦啦!”
曹孟奇端来一盆冷水,浇在神秘人脸上。
昏昏沉沉的神秘人,顿时浑身一个机灵,瞬间清醒。然后惊恐的看着眼前。脸色煞白。
看来,他的确是被吓的不轻。这就好。害怕就好。
“乖乖的听好了。我叫刘黑子。”张庸拿出匕首,贴着对方的连,“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只要钱,不要命。明白吗?”
神秘人拼命的点点头。
张庸于是摆摆手。让人抽走他嘴里的破布。
“饶命,饶命……”
“我不要你的命。但是我要钱。”
“我,我……”
“你不要说你没钱。那就对不起了。”
“我,我,我给,我给……”
“你叫什么名字?”
“韦……不,万,万金福。我叫万金福。”
“打!”
张庸冷喝一声。
想死!
我看你有没有日谍的硬骨头!
“啪!”
“啪!”
曹孟奇上来,就是一顿暴揍。
不用拳头。用特制的皮鞭。专门往肉多的地方招呼。痛得要命。但是不会致命。
结果,几鞭子下去,对方就扛不住了。
确实是软骨头。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继续打!”
“啪啪啪!”
“别打了,别打了……”
“说谎就打。”
“我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
“说?”
“我叫韦、韦鹤仁、韦鹤仁……”
“谁?”
张庸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
唉,该死的记忆力……
幸好,片刻之后,终于想起来了。
这个家伙,不就是孔凡松要找的那个内奸吗?盗取法币金属母版那个。
韦鹤仁?是这个名字。
难怪看起来有些眼熟。之前看过他的相片。
但是相片和真人,肯定是有一些差异的。他的眼力一般,所以没有立刻辨认出来。
拿出相片。现场核对。
没错。
就是他!
得,又误中副车。
军事参议院的内奸没抓到。抓到了孔家的内奸。
哎……
特娘的,这真是……
也罢。管他是谁呢?反正又了却一桩任务。
想要打电话给孔凡松。忽然回头一想。这个家伙刚才说什么来着?他好像有钱?
那……
电话可以慢慢打。不着急。
“钱呢?”
“我,我,我……”
“打!”
张庸冷哼一声。
曹孟奇举起皮鞭,又是一顿猛抽。
“我说!”
“我说!”
韦鹤仁拼命的叫喊。
他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几鞭子下来,感觉整个人都散了。
“在哪里?”
“我,我带你们去找。”
“这就对了!”
张庸稍微用力,匕首割破对方喉咙的表皮。
就是划破皮。没有伤及要害。但有血流淌。
“如果你撒谎……”
“不敢,不敢……”
韦鹤仁急忙捂着脖子。急急忙忙的带路。
他还以为自己的脖子真的要被割断了。哪里还敢怠慢。急忙带着张庸来到另外一个藏身处。
距离原来不远。就在韦东宝上班、回家的路上。
张庸皱皱眉。
这个家伙,还挺狡猾。
幸好,自己不是跟踪韦东宝回家的。
如果是跟踪的话,一定会被这个韦鹤仁发现的。那样他就不会露面了。
看来,孔凡松抓不到他,确实有原因。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家伙跑出国了,他居然躲在这里做乞丐。
也是可怜……
放着好好的生活不去过,偏偏要做汉奸。
汉奸做成这个样子。连吃顿饱饭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也是陈旧的砖瓦屋,旁边都是坍塌的废墟。
里面就一个狗窝。
不下雨还好。下雨的话……
唉,汉奸……
“在哪里?”
“里面,里面,里面……”
“拿出来!”
“是,是。”
韦鹤仁不敢怠慢。急忙动手。从废墟下来翻出一个油纸包。
打开。里面是一些银票。还有十根金条。
没有美元。也没有英镑。
金条也都是小黄鱼。很细很短的。才一两重。也就是三十多克。
“还有呢?”
“没,没有了,没……”
“放屁!”
“真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韦东宝的身份?他是日本人。你给他卖命,他能不给你好处?”
“我,我……”
韦鹤仁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惊骇。
完蛋了。
完蛋了。
对方居然知道韦东宝的身份。
张庸知道韦鹤仁担心什么。
这个家伙是担心自己做过的坏事被拆穿。
所以,张庸现在还不能拆穿对方盗取法币金属母版的事。
等榨出他的全部油水再说。
之前奖励鱼帮的一万大洋,还没有赚回来。他很着急的。
那可都是自己的小钱钱。
必须立刻、马上、即时补回。多一天都是煎熬。
“你是汉奸?”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那你和韦东宝是什么关系?”
“我们就是饭局上认识的。我们没有任何联系……”
“你是做什么的?”
“我,我是摆摊的。后来打了人,被别人追杀。不敢露面。于是让韦东宝接济。给我带饭。”
“真的?”
“真的。”
“好!”
张庸点点头。
咦?借口还挺完美。那我就假装相信吧。锻炼一下演技。
“你不知道韦东宝是日本人?”
“我,我不知道……”
“那好,你告诉我,你知道韦东宝的什么秘密。”
“什么?”
“韦东宝是日本人。他为什么要假冒中国人?这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对不对?你不要说你不知道……”
“我,我……”
“打!”
张庸冷哼一声。
曹孟奇立刻举起了血淋淋的皮鞭。
其实没有打。
就是做个样子。恐吓恐吓。
再打,估计又要晕死过去。又要泼冷水。
这地方偏僻,不好找冷水。
果然,韦鹤仁立刻被吓得不行,急忙叫道:“我说,我说,我说……”
“快点!”
“我不太肯定,他,他和陈陇平有联系……”
“陈陇平是谁?”
“我不知道……”
看到曹孟奇手中的皮鞭又扬起来,韦鹤仁急忙求饶。
张庸摆摆手。曹孟奇才将鞭子放下来。
陈陇平是哪个?军事参议院的?难道就是那个内奸?
好。
这么容易就蹦出来了。
当即去找电话。打给唐胜明。说明情况。
然而,唐胜明的回答,让张庸十分疑惑,“没有陈陇平啊!军事参议院没有叫陈陇平的。”
“没有吗?”张庸皱眉。
难道是搞错了?
其实不是内奸?
“倒是陈家有个管家叫做陈陇平……”
“陈家?”
“对。陈家有个陈陇平。”
“啊……”
张庸忽然想起来了。
没错。陈家的陈陇平。之前毛人凤提起过。
复兴社内部的特务总队,在昌岗路设置了一个监控点,秘密监控陈家人。监视的就是这个陈陇平。
结果后来遭受秘密袭击。监控点的人全部都被干掉了。凶手也遁走了。
当时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于是暂时搁置。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冒出。
陈陇平,陈家的管家,做什么的?
是日谍接近他?
还是他主动接近日谍?
这里的差别非常大。前者,是内奸。后者,是叛国。
唉,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军事参议院的内奸没有抓到,还将陈家牵扯进来。
也罢。继续审。
“韦东宝和陈陇平商议什么?”
“我……”
“打!”
“别,别,我说,我说,是烟土,烟土生意!”
“烟土?”
张庸眼神一沉。又是这个害人的东西。
陈家也做这个吗?随后将问号去掉。既然孔家都有参与,陈家又怎么可能例外?
这年头,除了军火,就是烟土来钱最快。
忽然明白昌岗路监控点的任务了。就是监视陈家的烟土生意。
处座是要抢劫陈家的烟土吗?
当然不是。
他是要抓陈家的把柄。
好像他们这个级别的高端玩家,手里都有牌。但是基本不会明牌。
谁的底牌越多,谁就能占据上风。
只要陈家知道,自己做烟土生意,有把柄被复兴社抓住了。那以后在戴老板的面前,就不敢那么嚣张。
这个监控点是什么时候设立的?很有可能是在处座得知陈果夫要出任军统局局长的小道消息以后。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反击。所以,手里就要握着陈家的把柄。烟土生意,就是陈家的把柄。没想到,陈家反应也很快,直接派人将这个监控点干掉。
这也是在间接的告诉戴老板。别跟我玩这套。你玩不起。
难怪戴老板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换谁都这样。
有了这个行动,估计陈果夫上台以后,肯定会给戴老板上眼药的。
哪怕是有委座罩着,戴老板也会小麻烦不断。
“对,对,洋土,洋土……”
“哪里来的?”
“吴淞口码头。”
“谁给的货?”
“陈家自己从南洋运来的。”
“那和韦东宝有什么关系?”
“韦东宝认识一个日本商人,可以用日本轮船帮忙运输。”
“哦……”
张庸明白了。
什么日本商人。根本就是日谍安排的。
故意帮助陈家走私洋土。其实也是要拉陈家下水。从长远的角度来说,也是毒害中国人民。
当年英国人拼命的朝华夏贩卖鸦片,现在日本人贩卖洋土。手法如出一辙。
倒是日本人自己,对毒品检查非常严格。严禁吸食。如有发现,必定严惩。
玛德,都是狼子野心。亡我中华之心不死。
“带我们去找钱吧!”
“什么?”
“韦先生,你和日谍合作,难道一点好处都没有吗?”
“我,我……”
“你可是将法币的金属母版都偷出来了。”
“我,我……”
韦鹤仁当场瘫痪在地上。
受到剧烈惊吓的他,直接就晕死过去了。
张庸:……
不会吧?又晕?
草,胆子这么小?一句话就吓晕过去了?
那你当初偷法币金属母版的时候,怎么胆子就那么大呢?放在古代,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名。
哪怕是放在现在,也是斩立决。百分百枪毙的重罪。
你都有胆子做这个,还晕?
曹孟奇要去提冷水。被张庸伸手制止。
要什么冷水?
直接拿过皮鞭,往韦鹤仁的身上抽。
专门打那些没有衣服遮挡的地方。直接抽的皮开肉绽的。韦鹤仁马上就醒来了。
“饶命……”
“日谍给了你多少钱?”
“我……”
“啪!啪!啪!”
张庸举起皮鞭,又是一顿猛抽。
然后感觉有点累。却是力气用大了。于是将皮鞭递给罗一鸣。
“我说,我说,我被骗了……”
“什么被骗?”
“他说好给我一万美元的。但是最后没有兑现……”
“他是谁?”
“是,是韦东宝的上司……”
“日本人?”
“应该是。他和我见过一次面。自我介绍叫黑岛。具体名字我不知道……”
“黑岛?”
“对。后来他就没有出现过。他答应给我的一万美元,也没有兑现。让我去美国的签证,也没有给我。我只好来找韦东宝。韦东宝说正在联系上级,让我耐心的等……”
“蠢货!”
张庸暗暗骂娘。
这个韦鹤仁,真是愚蠢的可以。
别人说给一万美元,你就真的相信了?钱没到手,你就交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基本道理你懂不懂?
不见兔子不撒鹰,没听过?
现在好了。被别人pUA了吧?一美分都没有拿到。然后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
该!
但是……
一万美元啊!
狗日的。这笔账,黑岛必须支付。
韦鹤仁拿不到这笔钱,他张庸却要想办法。石头里面也要榨出油来。
“病态……”
有时候,张庸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正常。
但凡行动中,如果没有一点钱财入手,就提不起劲。哪怕是抓到日寇天皇,都没有吞没五百美元来的兴奋。
反复的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的忍不住啊!
听到三十万美元,他甚至愿意留下宫本手熊活口。
现在听到一万美元,也准备留这个韦鹤仁活口。等拿到一万美元再处理。
当然,在此之前,要先给孔凡松打一个电话。
“少龙,什么事?”
“孔主任,你要的人,我抓住了。你来确认一下?”
“在什么地方?”
“谷仓街附近。”
“好。我马上到。”
孔凡松放下电话。立刻出门。
很快,他就来到谷仓街街口。但是并没有进去。
张庸悄悄的过来。递给孔凡松望远镜。
孔凡松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立刻狠狠的点点头,“没错,就是他,这个王八蛋!”
张庸掏出手枪,倒转枪把,送到他面前,“你要不要……”
孔凡松脸色阴沉,最终摇摇头。
亲手杀人这种事,他还是不太习惯。以前也没做过。他算是斯文人。
“那……”
“帮我处理了吧。”
“我还要利用他追查一个日谍,能不能多活几天?”
“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果能挖出背后的日谍,也算是废物利用。”
“那我就明白了。”
“好。我走了。你忙。”
“慢走!”
孔凡松告辞离开。但是上车之前,忽然又转身回来。
张庸快步上前。对方似乎还有事?
这孔家不会是专门刷新任务的吧?这么多事?
“少龙啊……”
“孔主任,你说。”
“空军有些事,可能需要你秘密去做。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事?”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夫人现在对你非常欣赏。以后空军有秘密事务需要处理,可能都会想到你。”
“孔主任,麻烦你教教我,我是真的不懂。我应该怎么做?”
“听夫人的话,认认真真做事。”
“那如果委座……”
“被委座骂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夫人的就行。”
“我明白了!谢谢!”
张庸真心实意的说道。
孔凡松这番话,是真的将他当自己人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非常重要。换了别人,绝对不可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他们不是军事将领。
他们做的也不是国家大事。不是一方诸侯。
他们从事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业。在这些领域,委座并不是特别关心。
尤其是和空军有关的事,委座基本不管。
或者说,想管也管不了。否则,后院起火。所以,他们只需要听夫人的就行。
至于委座那里,自然会有夫人搞定。雨过天晴,自有重赏。
“杨钧剑那个事有眉目了吗?”
“日本人害怕影响,不肯放人。还在交涉。”
“抓紧。”
“明白!”
“走了!”
“再会!”
张庸将孔凡松送走。
皱眉。
杨钧剑。这个祸根。
孔凡松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件事。
说明夫人对这个叛徒,是真的恨之入骨。必须除之而后快。
空军居然出了一个叛徒,她是爱面子的人,怎么能不生气?
关键是,这件事算丑闻。
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捅到委座那里……
唉,压力山大……
可怜自己一个菜鸟新手,才入职半年不到,居然背负那么多的重任。
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还没有加班费……
每天累的跟狗一样……
不对。狗没有这么累。
唉……
勉强抖擞精神。
既然没有动力,那就努力搜刮吧!
哪怕是搜刮到一个大洋,也算是自己的福利。这样做事才有动力。
“起来!”
“什么?”
“带我们去找韦东宝。当面对质。看你有没有撒谎。”
“别,别,别……”
“怎么?你撒谎了?说,一万美元在哪里?”
“我,我,我,我说……”
眼看张庸随手抽出一把匕首,晃了晃,韦鹤仁顿时慌了。
他知道,这一万美元是绝对藏不住了。
否则,结果就是死。人死了,要钱又有什么用?
“我说,我说……”
“自己拿出来。”
“我,我……”
韦鹤仁乖乖的走到旁边的废墟,将另外一个油纸包拿出来。
张庸将油纸包打开。发现里面都是10元面额的美元。总共有三百张。也就是三千美元。
目光阴冷。匕首晃动。
这个王八蛋,隐藏的真好。他差点被骗过去。
还以为这个家伙是真的愚蠢。没想到,对方根本不蠢。一万美元早就拿到手。
就说没拿到美元,他怎么可能去偷金属母版?
“别,别……”
韦鹤仁彻底崩溃。不得不交出其他的美元。
这个家伙居然将一万美元分成了五份,数量不等,隐藏在废墟里面的其他地方。
说他聪明吧,似乎又不是特别聪明。都在同一个废墟。
说他不聪明的,又懂得分散隐藏。
“你为什么不立刻落跑?为什么不立刻出国?”张庸有个问题想不通。
既然带着一万美元,那立刻跑路啊!
有这么多的美元,即使没有签证,也可以顺利入境的。
这个时候的美丽国,金钱万能。
怎么还会躲在这里,守着一万美元,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我……”
“说。”
“日本人没有拿到金属母版,说是我捣鬼,不允许我跑路。”
“你直接跑啊!”
“日本人说他们有战舰在海上。就算是我上了船,也一样追回来。”
“呃……”
张庸悄悄皱眉。
这算是恐吓吗?好像真的不算。
日寇的确是有战舰在吴淞口对出海面。确实可以拦截商船。
哪怕是商船跑到了太平洋的中间,日寇的战舰都能追上。前提是日寇愿意。日寇的海军,当时基本排名世界第二。
世界第一是谁?是英国?还是美国?不清楚。但是日本绝对名列前三。
哪怕是元首那么强悍,海军也不咋的。
“你盗取到金属母版以后,第一时间给韦东宝了?”
“没有。”
“那你给谁了?”
“我……”
“到现在你还吞吞吐吐的,还有意义吗?”
“我……”
“你痛快点。我也痛快点。就算是杀你,我也让你走的没有痛苦。但是,如果你磨磨蹭蹭,抠抠搜搜,那我只好割你三万六千刀……”
“我……”
韦鹤仁沉默。低着头。
最终,他选择了配合。
确实,事到如今,他还隐瞒什么呢?又有什么用?
现在的他,反而是希望自己死得痛快一点。最好是一枪致命。一了百了。如果遭受对方的折磨……
“和我会面的是黑岛龙丈。他是日本皇室成员。”
“居然是他?”
张庸内心暗暗的震惊。
没想到,居然是黑岛龙丈亲自出马。
厉害了。
黑岛龙丈的级别好像很高。
可惜,之前在满洲新兴饭店谈判的时候,黑岛龙丈并没有出现。
所以,到目前为止,张庸对他并不了解。
没想到,这个韦鹤仁,居然亲自和黑岛龙丈见了面。难怪他会背叛孔家。
确实,一个日寇皇室成员亲自出面,允诺各种优厚待遇。他不可能不心动。以韦鹤仁的条件,一般的日谍,可能真的对他吸引力不大。
刚开始的时候,以为这个韦鹤仁是个青铜。没想到,这个家伙其实是王者。
如果不是误打误撞,很难抓到他。
至少,孔家人就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会藏在这里。
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能诱捕黑岛龙丈吗?
哎呀呀,不得了。这个疯狂的想法一旦冒出,就好像是春天的野草,拼命的生长。
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别人可是日寇皇室成员。是级别非常高的日寇。
怎么可能轻易出动?
即使出动,也会有大量的保镖。
说不定宫本家族那些怪物,出来一堆。以保护他安全。
但是……
他真的想要试一试。
即使抓不到,远远的扔一颗手雷也好。
万一炸到呢?
万一炸伤呢?
完全是无本生意,做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