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岛城的机械厂,江辰实际有着深刻的印象。而且还有着一定的感情,这也他对这些新秩序,和叛贼的痛下杀手的原因。
今日在空间内重建机械厂,可以说是无意中圆了自己的一个梦。
三十年前,江辰所在的这座机械厂曾是国内知名的重工业生产基地,名为“江城机械总厂”。
在那时候,它是整个江城的骄傲。
无数技艺精湛的工人和工程师在这里昼夜奋战,打造出一件件让国人自豪的产品——各种枪械、重型兵器、精密仪器。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荣光不再,各种触手的阴影悄悄笼罩在了这片土地上。
机械厂逐渐开始失去利润,企业高层将原因归结为管理落后、成本过高,甚至将责任推到工人身上。
与此同时,某些来自海外的财团却频频出现在江城,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契机。
最终,一场“引进外资、重振企业”的大戏,在多方势力的运作下悄然展开。
当时的厂长叫贺安,一名极具手腕的中年男人。
他在多个场合信誓旦旦地表示:“江城机械厂绝不会卖给国外资本!”
没过多久,就传出贺安频繁参加一些私密的高端会所聚会,而与他把酒言欢的,正是那些海外资本的代理人。
他们劝贺安,“合作”之后的种种好处溢于言表:巨额资金、海外生活、甚至还有随时入籍的安排。
而作为回报,贺安强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妥协”——签下一项“股权置换协议”。
协议的内容,是让机械厂暂时“引入”国外资本资金,以解决“资金短缺”的问题,但谁也没料到,这份协议,竟然成了压倒江城机械厂的最后一根稻草。
签字的那一刻起,外资的黑手悄然伸向了厂子的每一个角落。
技术资料被悄悄转移到国外,许多核心设备也逐渐被替换,变成了“统一标准化生产”用的模块,甚至一些厂内的机密设施在悄然中被改造,变得越来越难以追踪。
厂里的工人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但贺安始终闭口不提这些变动的原因。
很快,机械厂的股东会议上出现了更多的陌生面孔。
这些人无不穿着得体,带着毫无感情的笑容,用一口不太熟练的汉语宣布了一系列新规:“为了提高效益,厂子将进行人员裁减和内部重组。”
那一天,工人们聚集在厂区门口,目光中透着不安和愤怒。多年老员工林国成愤然质问:“什么叫重组?这明明是让我们下岗!”
几位新任命的“管理人员”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宣布:“机械厂需要高效、廉价的工人,而不是一群要求高工资、怀旧的累赘。”
从那天起,工厂里的工作环境日渐恶劣,工人们原有的福利被一一削减,工作时长增加,工作强度加剧,却再也没有人敢出声抱怨。
稍有不满,就会被“停职审查”,或是被暗示另谋高就。
贺安对这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为了“求稳”,他签下更多的协议,借口引进“先进设备”,用外资的廉价机器替代了工人的劳动。
最终,老工人一个个被迫离职,机械厂从昔日的技术高地,沦为一座流水线式的生产机器。
几年过去,厂子曾经辉煌的名声变成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而江城的民族资本更是被层层打压。
任何试图竞标国有项目的国内企业都会莫名其妙地被驳回,而与国外资本联合的企业却一路绿灯。
像江城机械厂这样的例子只是冰山一角,国内的工业体系开始被一步步肢解,一块块地出售给所谓的“友好资本”,曾经昂扬的国企职工们变成了低薪打工者。
就在这种黑暗的风气中,“新秩序”的前身,一个名为“重组投资联盟”的组织逐步成型。
他们以资本的力量干预本地工业,逐步掌控了一批关键性企业。
机械厂的改造正是重组投资联盟的一次“成功试验”。
...
昏暗的天际下,废弃的机械厂静静矗立着,宛如一具冰冷的躯壳。
凝视着这片残破的厂区,思绪不由得飘回到年少时,那段伴随他成长、却痛苦而无助的岁月。
江辰的父母早逝,被寄养在二姑和姑父家中。
姑父和二姑无儿无女,一直将他视如己出。
这对夫妻,本是机械厂里最勤恳的老员工,二姑在流水线上当班长,姑父负责设备维护。
他们每天披星戴月,不畏油污与高温,用那粗糙而结实的双手,为了这座厂子付出了大半生。
可就在江辰刚上初中的时候,机械厂忽然被通知“改制”了。
说是引进外资,进行“自由择业”,以“改革创新”为名,开展一轮“优化裁员”。
许多人欢喜地以为这是企业升级的信号,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纸冷冰冰的通知——从技术工人到老班长,一批批的老员工都被裁掉,姑父和二姑也在名单之中。
“贺厂长,不是说改制是为了更好发展吗?怎么连基本的工伤赔偿都不管了!”二姑当时几近崩溃。
姑父早年因为工伤,无法生育,厂子本是他们的第二个家,可如今却被一脚踢出,不给任何保障。
“想活下去自己想办法,厂子已经卖给国际资本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贺厂长的冷笑像一根根毒针刺入他们心头。
“再说了,时代在变,不能再留这些落后的老员工了。”
二姑和姑父带着满腔的无奈与愤怒,推着小车走上街头,摆摊卖起了水果。
他们起早贪黑,寒冬酷暑从不停歇,只为挣得一口养家的饭钱,供江辰读书。
江辰每每放学回家,看着他们精疲力竭的身影,总是忍不住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给二老一个安稳的晚年。
就是这样艰难的日子里,二姑和姑父硬是把江辰供上了齐鲁大学。
毕业后江辰的菜鸟小驿站逐渐有了起色,江辰也开始攒下了一点积蓄。
二姑和姑父终于可以享受一点安稳的生活。
他们的好日子还未过上几年,二姑和姑父便因年轻时的劳累积疾成病,相继离世。
江辰那时面对空荡荡的老房子,心中无限悲愤。
他住的那个老破小,正是姑父和二姑唯一的遗产。
这个破旧的屋子,承载了他们一生的心血。
如今站在厂区,江辰的双眼被冷厉的光芒覆盖,手指缓缓握紧。
他回头看向二姑和姑父当年奋斗的地方,满是废墟,铁锈横生,曾经炽热如火的车间如今冷清得宛如一具尸体。
“惜瑶,桦桦,”江辰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仿佛要用这声音唤醒这片冷漠的废墟。
“他们把这里从工人们的家园变成了资本的机器,将所有人都推入了深渊。而末世不过是揭开了资本兽性的遮羞布。”
叶惜瑶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同情,轻声问道:“你姑父和二姑他们,是怎么走的?”
江辰垂下眼眸,声音冷得几乎没了感情:“积劳成疾,走在医院。当年他们辛苦大半辈子,不得好报,晚年却活得像牛马。等到我有能力照顾他们了,他们却再也熬不住了。”
叶惜瑶默默点头,眼中燃起一丝愤怒,声音颤抖:“辰哥……我们不会放过那些压榨工人的家伙。”
江辰冷笑,带着决绝:“他们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多少痛苦,欠了多少人的命,我会让他们用血偿还。”
白桦桦沉默良久,低声道:“辰哥,这就是你要将‘新秩序’连根拔起的原因吗?”
江辰点头,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是的。这废墟中埋藏的,不只是我们的敌人,还有无数被压迫的普通人、被剥削的血汗。我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那些牺牲的人不再被遗忘。”
他最后看了一眼废弃的机械厂,这里承载了无数人的希望和失望,见证了工人们一辈子的辛劳与牺牲,也被资本的毒手肆意掠夺、抛弃,最终沦为末世中的一片冷寂荒野。
话音落下,江辰毅然转身,朝着机械外走去,背影沉稳而冷峻。他的身后,不只是叶惜瑶、白桦桦和毕润锦,还有无数曾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人的呼喊与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