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大部分学子并不知道内情,纷纷选择相信张掌事的话,一切都往着一片大好的局势发展。
张掌事看情形已至,又来一招恩威并用,将那两名学子的罪责减轻,彻底将形象立住。
眼前的情况,苏眠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古人能将人心玩弄到如此的程度,但也没有因此动摇内心,因为任何一件事情都一定会有破绽。
冯院长看到此情形,也是展露出笑容,正准备起身,一个声音从学子人群之中传出。
“刘掌事的罪名不只有贪财,还有一罪。”
罗言从人群中走出来,不再是从前那装傻的样子,而是一路身板笔直,一副堂堂正正的少年郎模样。
罗言的出现,不仅让冯院长眉头紧锁,张掌事也是肉眼可见的显露慌张。
“还有一罪是什么?”张掌事强装镇定的问出口,心里则是十分担心他说出一些不利的事情,目光便紧紧的盯着罗言。
“故意杀人。”
张掌事不敢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冯院长,看到眼色之后,才开口说话。
“杀的是何人,你又知道些什么?”
“被杀之人,是我们的挚友名叫吴令,曾经也是书院学子,因为看到……”
罗言的声音,被冯院长开口打断,“既然有冤屈,本院长就替你沉冤得雪,你想要怎样一个结果?”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一个怎样的结果已经不重要,现在之所以站出来,只为我读书的初衷。”
张掌事内心是不相信的,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好一步一步的询问。
“罗学子,你隐藏这么多年,今日出头就为自己的一个初衷?”
“不是。”
“我还想请求冯院长,可以让我就此离开博学,毕竟吴令的事情在我这里,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张掌事不敢作定夺,依旧看向身后冯院长的脸色,看到点头便开口同意了罗言的请求。
罗言拿着行李一人站在博学书院的门口,没有一个人过来相送,可能真的已经没有朋友,也或许没有人敢来相送,但他脸上并没有失落,只是离开的步伐有所迟疑。
“罗学子,稍等一下,我有事情想问一下。”
苏眠从后面追上,杨言卿和刘子衿跟两人也跟在后面,罗言听到声音,转身看到他们三人,便知道他们来此的理由,于是对眼前的苏雪宁开口,“你是想问吴令的事情吧?”
苏眠直接承认,“是。”
罗言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碧蓝的天空,说道:“一个之所以有巨大的改变,若不是为钱财,那便只有绝对的权利。”
苏眠试图理解,罗言却突然大笑起来,并在迈出书院大门的那一刻,背对三人说了一句,“一开始没能说出的话,时间久后,便再也无法说出口。”
苏眠看着那空荡荡的书院门口处,完全不明白罗言这最后一句的含义,而后面的刘子衿和杨言卿则完全不同。
罗言所提起的钱财,与张掌事给众人的结果相符合,但那明显就是一个障眼法,那就很有可能是罗言所说的权力。
苏眠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可背后究竟是那些人,以及目的都不得而知。
太州皇城一偌大的府邸中,一人接住飞来的白鸽,并将上面的信取下,看过其中的内容后,便快速朝着内院走去。
“殿下,最近博学书院事情颇多,似乎有暴露的风险。”
“如果事情败露,就让人将事情处理干净一些。”
“是。”
孙迦和苏怜来到书院门口,罗言早已经下山,很难再见到他,想问什么也不再有机会。
孙迦之所以来,也是想从罗言口中问出什么,他和苏眠一样,对于张掌事所说并不相信,觉得罗言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罗言离开之前,有和你们说些什么吗?”
孙迦问苏雪宁,苏眠见四周并没有外人,便将刚刚罗言所说之事,全部说出来。
孙迦脑子陷入混乱,一样不明白罗言话中之意,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思考,没有任何的结果,便只能各自离开
苏眠像往常一样,在晚些时候,走在书院之中,留意着书院还有哪些地方会有大树。
苏眠走遍书院,除了禁地的那棵枫树之外,书院已经没有其他的树,心中难免有一些失落。
“救命!救命!救命!”
苏眠听到呼喊声之后,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不知不觉又来到张掌事的院子前。
院子的大门远看去像是关着,走近才发现并没有,有一间隙出现在眼前,苏眠便推门而入,继续寻找声音的来源。
声音越来越近,苏眠可以确定就是眼前的屋子,于是用力直接将关闭的房门推开,就看到张掌事倒在血泊之中,一旁还有一个衣冠不整的女子,左手拿着衣服遮蔽身体,右手则是颤抖并流着血。
看见到苏雪宁,女子便停下呼喊不再出声,苏眠来到她的身边,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而是第一时间安抚她的情绪。
孙迦等人来到院子,时间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女子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苏眠才试着问一些事情,知道这名女子也是博学书院的学生,名叫柳如音,来这博学已经有几个年头。
来张掌事这院子,也是因为张掌事说有事情要说,但没有想到张掌事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在反抗的时候,用随身所携带的玉佩打去。
孙迦自然不会轻信柳如音的一面之词,便让他们先行离开,自己则是留在现场调查起来。
“宁宁,你信柳如音所说?”
刘子衿带有怀疑,苏眠起初也有怀疑,可仔细一想便打消掉,因为想不到她说谎的必要,加上她又是唯一的受害者。
刘子衿有被说动,也觉得柳如音的确没有说谎的必要,可杨言卿的观点却自始自终没有动摇。
“如果她不是受害者,而是凶手呢?”
苏眠没有想到这一点,同时也不相信这个观点,“如果你所说是对的,那她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呢?”
杨言卿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想到这一种可能,刘子衿就觉得他将事情想的太过复杂,这就是一件普通的误杀案而已。
杨言卿没有作反驳,只是独自一人来到柳如音的住所前,想当面询问一下她当时的一些细节。
杨言卿还没动手,就听到一旁传来的动静,立刻便躲避起来,见到是苏雪宁才出现在她的身边。
苏眠之所以也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杨言卿说的话,毕竟可能性还是有的,便想着找柳如音问一下。
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开口说话,却都已经知道对方来此的意图,便准备一同进去,可眼前的院门从内向外被打开,柳如音也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很远就听到你们的脚步声,是张掌事的事情还有疑惑之处?”
苏眠有犹豫,如果柳如音真是受害者,开口问起之前的事情,就是对她的又一次伤害,便迟迟没有开口,杨言卿看出来,替她开了口,“是。”
柳如音却完全不介意,直接带着两人进入她的院子,苏眠一入院子,里面种满了她养的花,四周环境也非常的温馨,让人有一种家的感觉。
苏眠所关注的,杨言卿并没有在意,而是直接提问起来,“张掌事深夜找你,是因为何事?”
柳如音愣在原地片刻,才转身看向他们,“张掌事没有明说,只是让我过去。”
柳如音说话时,杨言卿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发现她太过于冷静,似乎现在说的话和见到他们,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苏眠一直保持着聆听,还是因为不确定,开不了口,可这一切都被柳如音看在眼里。
“苏姑娘,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用为我考虑。”
柳如音不介意,苏眠才彻底放心,“当时,他要对你行不轨之事,应该是突然行动,脱身应该不容易吧?”
“的确,但张掌事还是对自己过于自信,所以动手并未十分的瞬速,我假意顺从就找到了机会,将身上的玉佩拿出,朝他的后脑的位置打去,之后他的意识便开始模糊一直站不稳,一阵摇摇晃晃之后,倒下之时头又磕在桌子之上,便有了你们看到的情况。”
杨言卿回忆自己在现场看到的情况,虽然看的不全面,但情况和柳如音说的相差无几。
“那你第一时间为什么不离开?”杨言卿依旧带有怀疑。
“因为他还有意识,还可以站起来,并朝我走来。”
“我没有选择束手就擒,就奋力起身朝着他的身前撞去,他便因为失去重力,朝墙上倒去。”
柳如音所说,让一切都已经形成闭环,苏眠便不再有疑心,见杨言卿还想问,便拉着他离开。
苏眠的注意力太过集中,以至于离开院子,都还一直拉着杨言卿的手。
杨言卿也不说,脸上还有一些享受,直到苏眠自己察觉出来。
苏眠松开手,说出自己的想法,试图让杨言卿不再怀疑柳如音,“我当时留意过现场,的确有两处地方有痕迹,柳如意也如实告知,说明她没有说谎,那她便没有问题。”
杨言卿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回头望向柳如音的院子,“我之所以一直没有打消怀疑,就是因为她说的太清楚。”
苏眠感到疑惑,因为受害者可以记住事情的经过,不是一件好事吗?
“如果是你,在深夜去见张掌事,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你能清楚的记住发生的所有事情吗?”
苏眠有思考,但没有多想,觉得他就是对柳如音有偏见,“如果她事先有所防备呢?”
两人互相持有自己的观点,谁也说服不了另一个人,两人只好各自离开,却都没有放弃。
苏眠和杨言卿再次汇合在张掌事的院子前,同时刘子衿也在,三人便一同进去。
孙迦为更好的查看四周的细节,不仅没有将张掌事的尸体移动,甚至自己站在一地方许久都不动。
苏怜等在一旁满一脸愁容,见苏雪宁三人来,便让他们劝一劝孙迦,早一点作出决定,不要在犹豫不决。
“没有想到,孙司使这么的敬业。”
刘子衿一个嘲讽,孙迦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出声回应。
刘子衿很生气,想上去找孙迦,被苏眠拉住,因为此时不适合发生争斗,并且觉得孙迦一定有所发现。
杨言卿也在一旁让他平静一点,听一听孙迦有没有什么说法,刘子衿才平静下来。
“张掌事的背后有一个多人造成的伤势,并且此地似乎不是事发地。”
“既然有所发现,为何不去查看尸体,光看着有什么用?”
刘子衿继续吐槽,并准备去查看张掌事的尸体,被孙迦出手拦住。
苏眠知道孙迦的担忧,一旦现在动手,第一手证据可能就会消失。
杨言卿同样明白孙迦的想法,但开口就是赞成刘子衿的做法,因为有些东西失去,可以换来更多的线索。
孙迦一番权衡之下,与三人达成共识,共同出手查看张掌事的身后。
刘子衿第一眼就发现不同寻常之处,将张掌事后脑的头发上的东西拿在手中。
孙迦和苏眠看着东西,还在思考会是什么,杨言卿已经给出答案。
“应该是书简。”
所有人瞬间反应过来,明白张掌事的死可能不是柳如音一个人所为,一定还是其他人参与。
张掌事尸体的移动,让孙迦另一个猜测得到验证,就是案发第一现场不是这个屋子,因为张掌事的脚踝处,有拖拽所致的伤痕。
眼前的一切,让苏眠不得不相信,柳如音没有说出全部实情,可如此明显破绽,是一定瞒不住的,她费劲隐瞒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明日是博学书院阶段考核,孙迦想在明天将柳如音抓住,于是立马动身去准备,苏怜也一同离开。
杨言卿也有自己的心思,朝着上次的那个书房位置去,刘子衿发觉不对,默默的跟在后面,唯独苏眠一人站在原地,陷入无法弄清楚的死局之中。
杨言卿动作麻利,直接开门进屋,准备去拿上次那本书籍,不料刘子衿出现阻挡在身前。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言卿不想过多的解释,就想越过刘子衿,去拿书架上的书,却被刘子衿百般阻挠,只好用一手声东击西。
杨言卿朝屋门处看去,”宁宁,你怎么来了?”
刘子衿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杨言卿便抓住机会,将书架上那本书籍拿出放到一旁,并将手伸入其中,随着一个按钮的声音发出,一旁一道暗门打开。
刘子衿反应过来,本来是很生气的,可见杨言卿朝暗门走去,也就顾不上生气,立马跟了上去。
来到暗门的最后位置,里面就出现一个很大的空间,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杨言卿站在原地没有动,刘子衿则左顾右盼,“你觉得这里之前是放的什么?”
刘子衿迟迟没有听到杨言卿的声音,神情也是严肃起来,“现在宁宁不在,你我也没有必要装了吧?”
“既然你已经知道,还问我?”
“因为我想知道,你知不知道。”
通过杨言卿的神色,即使他不开口,刘子衿也已经知晓,也是不再追问,“看来这个张掌事的死,也和幕后之人有关系。”
杨言卿依旧只字未提,反而独自一人朝暗房外走去,刘子衿上去才知道,外面有苏雪宁的呼喊声。
暗门打开,杨言卿和刘子衿走出来,苏眠很是震惊,因为没有想到这个房间会有暗道,想进去看一看,但被杨言卿拉住,“里面已经空空荡荡。”
杨言卿还给一旁刘子衿一个眼神,让他配合自己,苏眠才没有进去。
苏眠在刚刚那一段时间里,也是将事情想明白,不管其中的隐情是什么,都要出面劝一劝柳如音,让她自己将事情说出来。
次日,博学书院的所有学子,集合在空旷的院子之中,每个人都有一个位置,有桌子和笔墨,并且冯院长也出现在前方。
苏眠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很快便寻找到柳如音,她镇定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而孙迦的位置空置在那。
考试过程之中,孙迦带人出现,将现场包围,本要直接将柳如音拿下,可冯院长出面,便只好等考核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