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说什么呢。”刘洪泽那张俊俏的脸蛋上满是戏谑的笑意，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说秦副将，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浆糊？什么叫反了？这叫为民请命！为民除害！懂不懂？”
他一边说着，一边踱着步子走到秦势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再说了，霍将军是谁？那可是堂堂的云麾将军！他保家卫国，出生入死，难道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芦城的百姓受苦，他能忍得下这口气？”
“你……”秦势被刘洪泽这番强词夺理的话噎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得通红。
屋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习丞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紧紧地盯着陈继，眼神复杂难明。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陈继，竟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陈继，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习丞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陈继却依旧是一脸平静，他淡淡地看了习丞一眼，说道：“习将军，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百姓继续受苦，而我们却无动于衷吗？”
“陈公子，你这番话，未免也太过于危言耸听了吧？”许凌皱着眉头，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我们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楚斯钰见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如今这世道，奸臣当道，民不聊生。你们身为将军，手握兵权，理应为百姓谋福祉，为朝廷除奸佞。”
“若是能替天行道，为民除害，那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我相信，朝廷非但不会怪罪于你们，反而会嘉奖您的义举。”
“可不是嘛”刘洪泽也跟着附和道，“这芦城太守，简直就是个吸血的蚂蟥，把百姓的骨髓都吸干了！咱们要是能除了他，那可是为民除害的大好事！到时候，百姓们还不得把你们当成活菩萨供起来？”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各种高帽子一顶接着一顶地往霍聿珩头上戴，说得天花乱坠，仿佛只要霍聿珩一点头，他就是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许凌几人被他们这番言论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将军，您可千万不能听他们胡说八道啊！”秦势急得满头大汗，他知道，一旦霍聿珩真的听信了这些人的鬼话，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将军，三思啊！”许凌也跟着劝道。
两人急不可耐的说完，却在看到自家将军的神色时，随即一愣。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霍聿珩的决定。
霍聿珩目光柔和，看向身旁羸弱的楚斯钰，眼底溢满了感激和浓烈的情愫。
他这么做，只不过是避免“反叛”两字从自己口中说出。
他是在担心，以后史书上会给自己扣一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名头。
霍聿珩沉默了很久，久到屋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坚定：“传令下去，点兵三千，随我进城！”
……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只有几点寒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屋内，烛火摇曳，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忽明忽暗。
“将军，此次进城，您打算带哪些人？”楚斯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地问道。
霍聿珩略一沉吟，便开口道：“秦势、许凌，还有几个身手好的亲兵。”
“我也去。”楚斯钰放下茶盏，抬眸看向霍聿珩，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行！”霍聿珩想都没想，一口回绝，“此行凶险，你不能去。”
楚斯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怎么，将军这是怕我拖你后腿？”
“你……”霍聿珩一时语塞，他当然不是怕楚斯钰拖后腿，他是怕楚斯钰受伤。芦城那个地方，龙潭虎穴一般，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怎么能让楚斯钰跟着他一起冒险？
“将军打算如何进城？”楚斯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话锋一转，问道，“难不成要带着三千兵马硬闯进去？”
霍聿珩沉默不语，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虽然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将军啊，你可真是……”楚斯钰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芦城太守对你避之不及，又怎么会让你轻易进城？你这样贸然前去，恐怕连城门都进不去。”
霍聿珩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知道楚斯钰说得没错。自他兵败被贬之后，朝中那些人一个个都对他敬而远之，生怕跟他扯上关系。芦城太守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又怎么会让他进城？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霍聿珩虚心求教。
“简单。”楚斯钰唇角一勾，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咱们就以‘赈粮’的名义进城。芦城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太守正愁眉不展呢。咱们送粮食上门，他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霍聿珩眼底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办法确实不错。
既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城，又可以试探一下芦城太守的态度。
“拿下芦城之后呢？”楚斯钰又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这芦城嘛，自然是要好好‘治理’一番的。”霍聿珩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至于怎么治理，我自有办法。”
霍聿珩深深地看了楚斯钰一眼，他知道，楚斯钰这是在帮他。
虽然楚斯钰没有明说，但他能感觉到，楚斯钰对芦城太守，乃至对整个朝廷，都充满了不满。
“你真的想好了？”霍聿珩突然开口问道，“此行凶险，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
霍聿珩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楚斯钰狡黠笑道：“再说，不是还有将军保护我吗？”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会会这位芦城太守。”霍聿珩看着楚斯钰那张明媚的笑脸终于点头同意，“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切行动都要听我指挥，不得任性。”
霍聿珩了解楚斯钰，这个男人不是菟丝花，他不会甘于蜗居一隅。
这一次生病，他就没有出过将军府。
也好，趁这个机会陪他出去走走，就当散心了。
霍聿珩打定了主意，大不了路上自己穿的厚实些，把人放怀里一路暖着，应该没有大碍。
“那是自然。”楚斯钰笑眯眯地说道，“哥们我也不是拖后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