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大燕北都被长公主府的丑闻弥漫着。
一开始,是大将军的夫杀妻,外面养着的妾室,妾室还替他生养了一双儿女。
而接下来大燕北皇替女儿报仇的手段,更是令大燕北城一时风浪四起。
夫杀妻!
女杀父!
大燕北皇既然要郡主坐在断头台上,当那个宣判大将军死罪上路的主判官,亲自送大将军上路。
这是和其荒谬绝伦的事情,可偏偏真实的发生了,简直是千古绝事啊。
一时间,大燕北城人群攒拥,谁都想看看这女杀父的一幕上演。
郡主从马车上下来,李殊念脸上戴了面纱,把她抱了下来。
郡主在走到断头台的台阶时候,松开了李殊念,一步步往断头台走上去。
台下是万人汹涌,所有人都指着她小小的背影,嘴里议论纷纷。
即便是李殊念,也能感受到这些议论,犹如潮水一般,能把人覆盖住。
她看着往断头台一步步而上的小小身影。
她偶尔会想,她让这个女孩这么快长大,会不会太快秧苗助长了。
可她今日才发现,燕北皇比她更心狠。
他把郡主推到了前面,倘若她可以应对所有,独当一面,他便奉她登上储君之位。
如果她不能做到,他可能这辈子,这种想法,也只有一次,从此都不会再提。
而郡主也很清楚这一点。
她没有退路了,只能往前走,那怕前面是万丈悬崖,她也只能往前一跳。
郡主终于走上了断头台,她回过头,身上那么明亮高贵的衣服,眉目冷漠而疏离。
她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其他人,在众多神色各异的目光中,转过身,踏着从容的步伐走上坐上自己的位置。
大将军一直在地牢中,日复一日的等着消息,他相信他的女儿,如此聪慧,一定不会把事情办砸。
可他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没有再见过其他人,连平时能传消息出去的人不见了。
一开始,他只是以为是这些人的谨慎行事,直到后来的日子越来越久,他开始慌了。
地牢的恐惧让他慌了。
他在地牢中,接到陛下赐他死罪的圣旨时,还抱着希望,希望冯青能赶紧行动,从地牢救出他。
只要他从地牢里出来,一切就还有希望。
可他没有想到,直到他快要行刑前一天,还是没有等来任何人。
此时大将军坐在行刑的囚车上,一路上不少人对他扔鸡蛋,他却是顾不上愤怒,一双目光往四周察看。
他还抱着希望,毕竟从地牢里救人,不可能这么容易,而在行刑的路上救人,更容易成功。
可他眼看着囚车走了一条街又一条街,还是没有等来任何动静。
然后,他的囚车停在了断头台面前,有人拉着他下车,有臭鸡蛋和烂菜叶一股脑的砸在他的脑袋上。
可能是心底慌了,他愤怒的抬头,瞪向来人。
那是一个妇人,可能也给他的眼神吓到了,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
侍卫把他推着往断头台走去,然后一脚踹向他的后膝,让他砰然跪在地上。
他一抬头,就看到中间坐着的人。
一开始,他还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努力眨了几次眼睛,眼底逐渐涌出愤怒的光芒。
“哈哈,哈哈……”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得似乎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郡主旁边坐着还有两位大人,见此情景,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皆在双方眼里看见了担忧,最后目光复杂的看向坐在正中间的主判官郡主。
郡主坐在中间,因为她的年龄最小,小小的身子,根本不可能和他们一样,所以中间在今日特意垫了一层高高的软垫。
此时,她望着下方,双膝跪着,双手烤着,脖子上卡着木板的父亲。
曾经,她对父亲,也是无尽的崇拜,是她心中永远的大英雄。
今日在她脚下,如此狼狈,犹如丧家之犬的男人又是谁?
“哈哈哈哈……”他还在笑,笑声猖獗而充满恨意。
“女杀父,女杀父啊,你既然敢杀父,难道你就不怕天道轮回,报应吗?”他笑完之后,一双愤怒的目光瞪着头顶的人,用最震怒,最仇视的神色开口。
报应?
“陈林!”郡主坐在高台上,稚嫩也冰冷的声音响起。
“本郡主今日是奉旨行事,而你所犯的罪过,已由陛下判夺,天下人皆可见证。”郡主冷漠的神色开口。
断头台的万人,此时已经是无比的安静。
他们津津乐道的夫杀妻,女杀父,却从未想过,这个夹在中间的女儿,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孩子,何其无辜,却要承受所有后果,如今坐在断头台,冷静冷漠睥睨众生。
“陈静,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女儿。”陈林从未有今日的愤怒,他满怀希望寄托的女儿,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和他见面,怎么不令他愤怒,真是讽刺。
郡主看着他眼底的愤怒和荒谬,向来他杀死母亲的时候,却从未想过有什么不对。
现在她不过,是没有听他的话,照他的话办事,就成了多么荒谬的一件事。
姐姐说的对,人性向来如此,只许自己如此,别人就不许了,。
“我是你的女儿!”郡主看着他,一字一顿,如此认真的承认。
“可是,你犯了错,犯了滔天大罪,陛下已经判你死刑,即便我是你的女儿,也不能徇私枉法,为了公正世人,陛下让我坐在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警戒世人。”郡主把背了许多个日夜的书稿,都在今日说了出来。
“陈静,你弑父,你难道就不怕报应吗?”陈林还是不相信,他在那么就抱在怀里的孩子,既然真的这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我怕啊!”郡主看着他,淡淡的应声是,点头。
“可是,陛下告诉本郡主,本郡主这是替天行道,何来报应!”郡主冷漠的声音落下,手里拿起令字,对着他扔下,同时落下一声冰冷冷的声音:“午时三刻即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