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迟来的礼物时隔一天后,由谢同转交到她手上,许是因为有书的缘故,快递盒抱起来很沉,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精致又漂亮的手工娃娃。
外面是那种复杂的蓬蓬裙,裙摆围着一圈又一圈细密的蕾丝,娃娃头上还戴了一顶可以拆卸的珍珠帽,更神奇的是每个关节都可以动,是她小时候看电视时,最渴望拥有的那一种。
她想起来之前和他聊天时,曾提过自己小时候特别喜欢芭比娃娃,没想到他居然记在了心上,还特意给她带了回来,她细细地摩挲着,翻到背后就看到礼盒上有一小块地方发亮,看起来像是被撕掉了价格标签,这么精致小巧的东西,用脚想都知道不会便宜。
她放下娃娃继续往下翻,下面是好几本画册,作者都是她没听过的名字,大多数还都是刚出版的,定价都高的吓人,她的手停在最底层,是一些志怪小说,书封页还贴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迟到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只是千万不要在上课看哦。”
她的心里涌动着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潮,翻天覆地将她整个人拍倒在床,她兴奋中谢同在这时敲响了她的门:“我舅舅给你带什么了?这么沉?”
杨安急忙坐起身,把娃娃飞快塞回去,她清清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自然:“带了一些书和画册,你要看吗?”
她只是客套的同他对话,却没想到谢同直接应好,他径直走进她的房间,拉过椅子坐在她对面:“你昨天为什么那么早走?”
杨安有点懵,她并不觉得自己早走一点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在她之前就已经有路远的同学先行离开,她不解地看向他:“也不算早吧,其他人不也有先走的吗?”
谢同随手拿起一本书在手里翻腾着,他低下头装作认真翻阅的模样,尽量让自己的提问不显得那么直接:“你不会是因为我昨天把你和王天洋的歌切掉才生气走的吧。”
杨安更觉好笑,她用力地摇摇头,将拧作一团的眉头舒展开:“怎么会,我本来也不想唱的,你切掉正合我意呢。”
谢同内心的那点不平全部散开,却仍旧装作不经意地说道:“那就好,我还怕你以为是我故意要把你俩拆开。”
不明白他为何会把王天洋和自己绑在一起,杨安疑惑地看向他:“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答应了你,不会和别人提起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用这样紧盯着我。”
谢同的脸蓦地发烫,一股羞耻感荡然萦绕在他心头,他既为她的迟钝感到放心,又为自己过去的偏执感到羞愧。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神,涌在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匆匆留下一句“你知道就好。”然后落荒而逃。
杨安习惯了他的忽冷忽热,也并没有将他的异常放在心上,只是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同人相处要更加谨慎小心。
那条道谢的消息她反复编辑了数次,最后还是按一开始的那条发送过去“谢谢你送的礼物,我都特别喜欢,保证会好好珍惜的。”
对面隔了很久才回复,“喜欢就好,等下次出差再给你带别的。”
她又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没有消息再传来,话题就此终止,她抱着娃娃翻来覆去的端详,内心的激动无论如何也没法平缓下来。
而最后一个不被压缩的暑假,也因为小孩的到来显得格外不一般,家里多了一个人,许多东西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改变。
杨安明显察觉到谢同的态度软化了很多,即便他从不会主动逗弄小孩,甚至连眼神都欠奉,可却还是会帮着她干活,偶尔和她一起洗碗,在她哄小孩时顺势搭把手,只是做这些事他从来不会开口,而是直接行动。
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奇怪,想到她爸爸生的那个小女孩,明明她们有着那么亲近的血缘关系,但却像是陌生人一样,再看看妈妈生的弟弟,代入谢同肯定也会觉得不自在。
所以她每次哄小孩时都尽量放低声音,不让小孩的哭闹影响他,而她本以为这个假期谢同肯定不愿意在家呆着,却没想到他并没有表现出反感,也没像过去那样频繁地往外跑,只是偶尔去他外婆家吃顿饭。
而杨安也没有机会再见周明启,好在她的脸皮厚了一点,时不时会打着学习的幌子在微信上问他题,而他也始终耐心地答复,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联系着,连她也感觉到自己比以前变得更加健谈自在,甚至偶尔可以同他开玩笑。
这让她不由地感叹,人类真是一种贪心的生物,得陇又望蜀,永远不会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