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元帅整肃军马。
昨夜一战后军伤亡三四千人，好在城中药品、郎中俱在，假以时日又有老卒加入。
对王经来讲，未必不是坏事。
令韩常的匡复军替换王经的后军，守备新宋门。
王贵率骑兵内城操练，以备日后决战。
在太尉府，诸将正在议事。
“不如趁金兵昨夜新败，士气大挫，我大军出城迎战。”
王贵征战一夜，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岳相公笑道：“有几成把握？”
“呃~，有六成把握。”
“城外金兵不下三十万，昨夜仅遗尸五六千具，金兵主力尚存，筋骨未动。”
赵秉渊沉思片刻，道：“如今金兵又开始聚集，只怕一时难以取胜。”
岳相公也思索多时。
道：“昔日曹孟德与马超在潼关鏖战，见西凉军马倾巢而出，日益壮大。”
“曹操竟仰天大笑。”
牛皋见岳相公顿了顿，急的差点跳起来。
赵秉渊熟读兵书如何不知？
“莫非岳元帅想一战平河北？”
“如今金兵把河北诸州军马，集为一处，又有黄河天险相隔，看起来是破釜沉舟。”
“他急于决战，为什么我军就要如他意？”
王贵这时才想到，岳元帅在下一盘大棋。
朱芾道：“那就再多消耗金兵几次，到时一举可把金兀术赶回黄龙府。”
诸将见岳元帅所谋有理，心中也有了主意。
岳相公又命岳云屯兵五千于城内，作为机动，到时四处救援。
而城外金兵又重新集结，越发强盛。
复又连营数十里，约有三四十万大军。
如今西夏屯兵龙州，蠢蠢欲动。
静静等着东京之战胜败。
连着几日天气阴霾，朔风正劲。
护城河已经结起薄冰，用不了几日便会结上厚冰。
金兵便可踏冰而上。
宋军只得在天亮之前，缒城而出，用铁棒把冰凿碎。
忽一日天刚放亮，铅灰的天穹洒下细细的雪花。
金营寨门大开，一眼望不到边的步卒，踩着鼓点向城墙迈进。
城内铜锣声响成一片，警讯频传。
金兵兵分两路，迫进东、北四座城门。
岳元帅传令姚政领游奕军五千步卒，专司北门。
岳云所部城内防备东门。
等金兵云集，数万铁骑防备侧翼。
突然战鼓敲得紧密。
数万金军步卒飞一般，抬着用长梯和盾牌制成的浮桥。
不远处的抛石机抛射无数块巨石。
“没良心炮”目前还不能使用，准备出其不意攻击金军骑兵。
以十几万守军，加上城中数千厢军和万余青壮。
守住城池，还不算太难。
只待金兵进入射程，首先便是八牛弩射出的阵阵排箭。
随后便是强弓在空中集成的箭雨。
金兵损失惨重，勉强达成上百处浮桥。
数百金兵手持大盾，在护城河岸上结成步阵。
挽起强弓，掩护金兵攻城。
远处数十台攻城云楼在数百步卒推动下，也远远推过来。
云楼上百余金兵锐卒，在上舞动刀剑，催动下面步卒。
宋军旗号摆动，城墙后的抛石机也开始发射油罐、巨石。
把宋徽宗从江南运来的“花石纲”砸碎，又用抛石机射了出去。
把十数台攻城云楼砸的粉碎。
天空下起鹅毛大雪，遮掩了斑斑血迹。
金兵刚挨上城墙，已伤亡近万人马。
金兀术亲领千余亲军，四处巡视。
对步卒伤亡颇大，却视而不见。
传令再集结八万步卒，等前军攻城大军损失殆尽之时，再接替登城厮杀。
猛攻不停，即使尸山血海也要攻破开封城。
如今开封城外，以聚的金国三十多万大军。
昨日接到皇帝密信，宋军刘宝乘船浮海而攻破辽阳府。
城中府库被搬得干净，聚集数十万石粮草也被尽数焚毁。
高丽国听闻，有在义州屯兵的迹象。
不得不妨。
因此金兀术已无选择，后方空虚。
那刘宝得了便宜，如何肯停手？
皇帝完颜亶已经派出自己的扎合军布防。
而自己只有早日攻破开封城，再派军追击宋军水师。
这时城墙上宋军吹起长号，低垂的号角声悠悠传来。
伏在甬道的宋军刀斧手，开始替换近一半的弓弩手。
准备与登上城墙的金兵展开肉搏。
张伯彦把自己的宣花斧换成三尖两刃刀，以备长久计。
毕竟抡一天斧子，难免气力不足。
自己坐在被金兵巨石洞穿的城楼下，抱着酒葫芦。
对薛举道：“小子，你自领千余锐卒把守卫州门一线，这里有老张顶着。”
“末将领命。”
薛举说完，从张伯彦手中抢过酒葫芦。
“咚、咚咚...”
“你给老子留点。”
薛举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笑道：“天气寒冷，驱驱寒。”
“你驱寒，别去老子的酒啊。”
张伯彦起身提了薛举两脚。
他抬头见金兵已过护城河，大喊一声：“熬金汁。”
薛举连忙捂住口鼻，领了亲军去卫州门。
忍着越来浓郁的骚臭味，疾步跑去。
张伯彦见一台云楼，离城墙越来越近。
连忙唤弓箭手射出火箭。
只是这云楼高五六丈，分七八层。
皆是用实木制成，关键处还挂有盾牌。
一时难以烧尽。
这云楼比城墙还高，金兵弓箭手居高临下，压制宋军弓箭手。
张伯彦一声令下，床弩射出三支利箭，利箭上绑紧绳索。
“嘭！嘭！”
一支利箭带着数名金兵，抛如半空。
剩余两支，紧紧射进云楼木架上。
千余宋军步卒一起发力，把金军云楼拽扯的左右摇摆。
数名金兵一脚登空，跌下尘埃，摔得粉身碎骨。
云楼下数百金兵连忙用绳索固定。
只是云楼摆动幅度越来越大，只听得“哐！”的一声，云楼被宋军拉倒在地。
云楼上的金兵被沉重的木架，死死压住。
哀嚎遍地。
有几股金兵突杀上城，早被伏在垛口两侧的刀斧手看下城墙。
两军厮杀半晌，皆是死战不退。
岳相公见金兵如潮水一般，一遍又一遍的用热血洗刷着城墙。
一副今日不夺此城，誓不罢休。
连忙传令城中军厨多干制干粮，熟肉。
热水用陶罐和葫芦装成，送到东、北二城墙。
以备长久计。
已过午时，突然听得城外鼓声大作。
宋军士卒还以为金人要退兵休整，谁知又有数万步卒继续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