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祥鹤换了身衣服坐在厅堂一副勉力支撑的模样,见到觉明和莫星河的时候,脸色稍微好了些。
“两位大师快请坐,随老夫一同来听听这张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觉明和莫星河颔首致谢。
穿着灰扑扑麻衣的小厮此刻被众人都盯住了,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板着脸的孟祥鹤,舔了舔嘴唇,支支吾吾道,
“小的,小的也是有一次不小心听张化喝醉酒后说的,他说他找到了一门好差事,只要做得好,银两不成问题。”
孟祥鹤:“什么好差事?难不成在孟府老夫还亏待了他不成!”
“不是的,老爷为人宽和,小的们都是知道的,且府里的工钱也比外面高从不拖欠,小的们很是知足,只是张化他嗜赌如命,且来的很大。”
小厮见孟祥鹤有些不悦的模样连忙解释道。
“具体是什么好差事,小的也问过他,但是他嘴严的很,并不愿意多说,小的只知道这差事,好像,好像——”
孟祥鹤见状有些着急催促道,“快讲呀,作何吞吞吐吐的!”
那小厮见状,一咬牙,心一狠,闭着眼喊道,“小的听说那差事和少爷有关!”
“致远?他一个帮厨如何会和致远搭上关系?”孟祥鹤两道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显然不能理解。
“小的对天发誓,小的没有一句假话,都是听那张化喝醉了说的,些许、些许那张化吃多了酒胡言乱语罢了。”小厮忙不迭地补充道。
众所周知,孟致远是文质彬彬的公子,整日里都痴迷于作画,哪里会和一个嗜赌如命的懒汉搭上关系?
可是这又是如今唯一的线索,哪怕再不相信,孟祥鹤还是派人去查了孟致远最近的开支情况。
因为孟夫人的突然受伤,孟府的账本如今是让忠心的老仆代为接管的,那老仆急匆匆地带着账本就来了厅堂。
“老爷,老奴查过了,少爷在前些年断断续续都有支出过一大笔银子,只是不清楚具体去做什么了,这件事恐怕只有少爷自己知道了,老夫人或许也知道些内情。。”那老奴弓着腰禀报道。
听到这话,孟祥鹤直接把账本拿了过来,并且翻到了孟致远最开始支出大笔银两的那一页,“你说说那张化在外欠了多少赌债?”
小厮:“小的听说约莫有个二百多两之多。”
而账本上记载的孟致远当时支出的银两正是整整齐齐的二百四十两!
再加上时间也差不多,很明显,这小厮没有说谎,孟致远是真的帮张化还了赌债!
此时的孟祥鹤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阴沉如水,他再怎么喜爱儿子,也知道这里面必定有什么门道,否则一个富家少爷会好端端地给下人还赌债?还是那么高的赌债!
“给我去查!孟致远这混账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还有那张化,也一并给我彻查清楚!”
“是老爷!”
觉明和莫星河此刻对于孟致远的怀疑也达到了最顶峰。
厅堂内的气氛十分沉重,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只因为孟祥鹤显然被气到不轻。
要不是有觉明和莫星河在场,孟祥鹤甚至都想把孟致远拖起来质问,为什么要替张化还赌债?还有这些年他支出的大笔银子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应昭和冯若初倒是难得的相处平和起来,当然这也许也是因为她俩面对了共同的敌人。
正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僵尸。
其实冯若初会碰上僵尸纯属意外,她是被应昭波及的。
应昭在看到僵尸的踪影后就对僵尸起了浓厚的兴趣,甚至连觉明都没怎么管,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跟着僵尸跑了。
只不过僵尸的速度很快,就连应昭都差点跟丢,要不是它身上的腥臭味实在难以遮掩暴露了踪迹,应昭要找到它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而让应昭觉得更加意外的是僵尸藏身之处不在别处,居然就在孟致远的书房中。
看着书房中隐藏的暗道,应昭一双桃花眼里的兴致越发浓郁了。
啧啧啧,这位被广为称誉的翩翩公子果然藏着不小的秘密啊。
应昭掩掉了气息后就跟了上去,再跟着僵尸东歪西扭地穿过了潮湿阴暗的暗道后,僵尸终于停了下来。
应昭嫌它堵在前面有些遮挡了视野,直接就是一个闪现飘到了前方。
入目的场景堪称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只见前方居然打造成了牢笼模样,每一扇牢笼里面都或多或少喷洒着不少的暗红色的血迹,腐烂的稻草被随意地铺在了牢笼内,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发酵,简直臭气冲天。
“吱!”
忽然里面传来了一点细微的声响,应昭顺势望去,只见一只油光水滑的老鼠正在啃噬着什么白色的东西。
应昭又飘的近了些,她这次看清了,那肥硕的老鼠啃着的是一截坑坑洼洼的白骨。
一直走到牢笼尽头,应昭才发现在最里面居然还有一间单独的牢笼,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不同的刀具。
那些刀具从小到大款式不一,唯一相同的点可能就是每一把的刀柄都呈现出了暗沉的颜色。
除此以外,这牢笼里还安放了一张呈“大”字形的木架子,木架上还捆着粗粗的麻绳,从麻绳和木架的磨损程度来看,显然这木架被用的有些时间了。
而这里的血迹也是所有牢笼里最多的,多到顶上、四周凡是肉眼可见之处都被暗红色覆盖。
忽然,应昭猛地转了身,和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对上了。
正是那头僵尸,它居然也来到了最里面的牢笼,僵尸就这么站在原地没有在发出任何动静,它就这么木愣愣地看了木架一会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晦暗可怖的牢笼中只剩下了应昭一人,应昭没有再跟上去。
因为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僵尸的真实样貌。
那是个人,或者说她曾经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