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执半开玩笑地说完,苏轸轻轻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便是连忙住嘴。
魏玩听了韩执的话,眼眶微微泛红,她紧紧握着琉璃球,嘴唇轻颤,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苏娘子、韩官人,玉汝何德何能,能得你们如此厚爱。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苏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说什么呢,咱们之间谈这些可就生分了。你能喜欢这礼物,我们便开心了。”
魏玩从苏轸怀中退出来,再次向二人深深行礼,而后将琉璃球小心地放进随身的小包袱中,脸上洋溢着可爱的笑容:
“苏娘子、韩官人,玉汝定会好好珍藏这琉璃球。时候也不早了,玉汝这便去买书,免得让家中大人久等。”
苏轸微笑着点头:“去吧,路上小心些。”
魏玩又微微鞠了一躬,这才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书坊的方向走去。看着魏玩离去的背影,苏轸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突然,苏轸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手紧紧抓住了货架。韩执瞬间紧张起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关切地问道:
“八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轸扶着韩执的手臂,缓缓晃晃头,道:“让官人担心了,妾身没事.......”
韩执只能扶着她,缓缓走出了铺子。此时苏轸忽然开口了,问道:“官人可知,妾身方才为什么想给魏娘子买礼物吗?”
听到她的问话,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轻声说道:“这......抱歉,我不知道。”
苏轸轻轻叹了口气,靠在韩执身上,微微闭上双眼,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魏娘子年纪虽小,却十分懂事乖巧,又喜爱读书,实在让人心疼。”
“又见她站在铺子外,眼巴巴地望着里面,却因家中叮嘱不能进去玩耍,心中便觉得酸涩。想着送她个礼物,也能让她开心些。”
她顿了顿,又道:“官人,其实......当妾身看着魏娘子,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我也有许多想玩的东西,可因着各种规矩,不能随心所愿。”
“虽说,周遭感妾身之才华,大人亦是深喜妾身之文章,但不知当妾身深于闺中时,也是只得读书。如今见魏娘子,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便想把这份遗憾弥补在她身上。”
韩执只得轻轻牵着她,把手里许久未动的糖画交到她手上,道:“没事的八娘,你不必伪装的。魏娘子很喜欢你,若她知晓,定会想尽办法博你一笑。”
但是苏轸却是只能摇头,道:“妾身不愿他人知晓我如今这般脆弱的模样,生怕他们会嘲笑妾身、觉得妾身矫情。”
“妾身也不敢在大人和母亲面前露出这般模样,生怕他们觉得妾身柔弱无用,无法承担起为人母的重任;更怕自己会成为孩子的负累。”
“不会的,”韩执此时轻轻帮她理了理鬓角,道:“相信我。”
苏轸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看着韩执,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是只道了一声:
“好,妾身相信官人。”
苏轸此时就想冲他笑一笑,但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韩执看到苏轸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得一揪。他轻轻握着苏轸的手,道:
“吃点糖吧,或许能开心一点。”
她只是微微点头,然后缓缓抬起手,把糖画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本来想试着咀嚼一下,但是这糖进了嘴里,嘴巴却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一般,没有丝毫要吃这个糖的意思。
苏轸含着那口糖,却始终无法下咽,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仿佛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韩执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满是心疼,他轻轻拍了拍苏轸的手,柔声说道:
“八娘,不想吃就别吃了,别勉强自己。”
苏轸微微摇了摇头,努力将那口糖咽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勉强了,咽下去后还咳了两下。
韩执看着苏轸,轻声说道:“八娘,我们回家吧,好好休息一下,等你心情好一些,我们再一起出来逛一逛,好不好?”
苏轸点了点头,在韩执的搀扶下,缓缓朝着马车走去。一路上,韩执不时地和苏轸说着一些轻松的话题,试图让她的心情更加愉悦。
苏轸虽然话不多,但也会偶尔回应几句,但也仅此而已了。
......
回到家后,韩执就快快地带着苏轸回屋里去了,似乎是怕韩卓和周妙安看到。
而苏轸似乎是对什么事情都没了感觉,不是目光呆滞地坐在坐榻上,就是躺在床上辗转。就连吃饭、洗澡这一类事情,她都是靠着韩执帮忙。
韩执也是担心她,几乎都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而且他还是在不停地碎嘴,似乎是想让苏轸高兴高兴。
只是可惜,一直念叨了好久,苏轸的情绪依旧没有太大的起色。韩执此时眼珠子一转,忽然道:“对了八娘,要不我帮你订做一个独一无二的琉璃球,如何?”
苏轸听到韩执的话,微微一怔,原本黯淡的眼神微微一亮。她抬起头,看着韩执,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八娘你想想,有一个完全与众不同的琉璃球在手里......”
“好。”
韩执话才说了一半,苏轸简简单单一个字,就把他的思绪打断了。嘴巴动了半天,最后只是蹦出一个字:
“啊?”
苏轸看着韩执那惊讶的模样,心中竟涌起一丝莫名的轻松,她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再次说道:
“官人,妾身觉得......可以试试。”
韩执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他一拍手,兴奋地说道:“八娘,你放心,我这就去给你画一个图纸出来!你且等我,我去书房拿纸笔。”
说着,韩执便是跑出了房间,很快,他就拿着纸笔匆匆返回,脸上还带着微微的气喘。他在苏轸身旁坐下,将纸笔摊开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轸,说道:
“来八娘,咱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