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老爷也没有想到方大夫人竟然这般的坚定,甚至还要找官家做主,一下就愣住了。
方大夫人才不管方大老爷的想法,当天直接带着方宴溪回了长公主府。
方宴琪都被方大夫人这一套动作给搞懵了,在方大夫人要走的时候,竟然落下了泪水。
方大夫人很是无奈,但是她对方宴琪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上了马车。
王大夫人出来迎接方大夫人还有方宴溪:“我是来祝贺妹妹回家的。”
方大夫人露出一个苦笑:“还没有谈成功呢。”
王大夫人了然一笑,然后安慰地拍拍方大夫人的肩膀,说道:“妹妹也不要着急,方大人一时没有接受也是正常的,你先回来住下,等他冷静下来,然后两个人好好的再商量一下。”
方大夫人无奈,也只能暂时先搁置下来。
至于方府的方大老爷,这时候竟然没有待在书房里,而是来到了皎月园,院子已经空了,但还是像方大夫人在的时候那样有序。
“老爷。”马妈妈正好寻了过来,看到方大老爷呆呆地站着,眼睛都不眨的看着院子,心中感到奇怪但也有几分了然,“该用晚膳了,厨房已经备好了,您移步吧。”
方大老爷听到马妈妈的声音,还有些缓不过来,转头问道:“晚膳在哪里呢?”
马妈妈奇怪的瞥了一眼方大老爷,但还是秉着恭敬的态度回复道:“就在书房啊,老爷不是一直都在书房用晚膳的吗?只有家宴的时候才会来皎月园。”
“哦,是这样。”方大老爷叹了一口气,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叹这一口气,只是机械的转过身去,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方宴琪自从看到方大夫人带着方宴溪离开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听说方大老爷正在书房用晚膳,连忙就赶了过去。
“爹爹。”方宴琪一边行礼,一边观察了一下方大老爷的神色。
方大老爷只是轻轻抬眼看了一眼方宴琪,然后无精打采的说道:“琪姐儿来了,坐吧,陪爹爹一起吃点吧。”
方宴琪见方大老爷这般无动于衷的样子,一下就着急了,跺跺脚,问道:“爹爹,母亲都回公主府去了!您不着急吗?”
方大老爷吃饭的动作一顿,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吃饭吧。”
方宴琪便给他出主意:“爹爹,不如明日您下朝之后,带上礼物去公主府,给母亲道个歉就好了,夫妻之间没什么的。”
没想到方宴琪也这样说,方大老爷本来就烦躁,听了这话,一下就发火了:“你个小孩子!管这么多做什么!吃饭去!”
方宴琪只好先行离开了。
虽然生气,但是方宴琪的话,方大老爷还是听进去了,第二日,下了朝,方大老爷连忙回到府中,换上一身鲜亮的宝蓝色的袍子,然后带着给方大夫人还有方宴溪的礼物来了公主府。
消息传到内院的时候,福康长公主还有王大夫人母女,方大夫人母女都在屋子里说着话呢。
“他竟然还敢上门来!”福康长公主听到是方大老爷之后,一下暴怒,怒拍桌子斥道。
王紫依连忙上前帮她顺气,一边柔声说道:“祖母莫要动这么大的气,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方大夫人有些烦躁,她现在不是很想见到方大老爷。
王大夫人将方大夫人嫌弃的神情看在眼中,然后开口说道:“妹妹既然不愿见他,不如我去和方大人说说,看看他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放妹妹走?”
方大夫人见王大夫人开了口,很是感激的向她投去一眼:“那就只能麻烦嫂子了,我现在实在是不想见他了。”
方宴溪想着只有王大夫人去怕是不太妥当,便说道:“不如我和舅母一起过去,父亲到底是我的亲生父亲,也许我的话他能听进去一些。”
王大夫人赞赏地看了方宴溪一眼,然后点点头,说道:“也好,娇娇,咱们过去看看吧。”
方大老爷带着东西在花厅等待,想到昨日里准备好的说辞,正在排练待会见到方大夫人该怎么做。
“方大人。”
“父亲。”
两道声音传来,方大老爷惊喜地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到方大夫人的身影,一下有些失望。
“娇娇,你阿娘呢?”方大老爷焦急地盯着方宴溪,问道。
王大夫人挡在方宴溪面前,然后淡淡一笑:“方大人,你和妹妹夫妻那么多年,应该对妹妹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吧。她现在并不想见到你。”
方大老爷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难看,但是他也明白王大夫人说的也是实话,只能颓废地坐了下来。
王大夫人见他的态度已经有了松动,连忙接着说道:“你们彼此折磨了那么多年,不去就趁着这次机会,好聚好散吧。”
王大夫人说完,看了一眼方宴溪,示意她帮忙。
方宴溪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开口说道:“父亲,这些年来,娇娇很是感激父亲的养育之恩,但是,父亲,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更加偏心琪姐儿还有曲小娘,这让我和阿娘受了许多委屈,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你们二人好聚好散,也不要闹的太难看。”
方大老爷见方宴溪也是希望自己放手,只能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
王大夫人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方大老爷想清楚。
过了一会儿,方大老爷重新抬起头来,看向方宴溪,说道:“娇娇,我答应了,我会和你阿娘和离的,但是你还有子恒我是不会同意的。”
方宴溪一愣,听到后面半句话的时候,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被人打断了。
“大人可是真的同意了?”是方大夫人来了。
王大夫人看方大夫人来了,有几分担心,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方大夫人的身边,来表示安慰。
方大老爷看见方大夫人先是一愣,然后肃着脸说道:“我刚刚的话说的全都是真的。”
方大夫人点点头,然后说道:“我同意你刚刚说的,子恒和娇娇依旧是你们方家的子孙,但是,他们住到公主府来。”
方大老爷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也没有反驳,只能点了一下头,然后木然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自此,方大夫人不再是方大夫人,而是王家的大姑奶奶,依旧是那个长乐郡主。
既然当初长乐郡主和方大老爷已经说好了,要让方之恒还有方宴溪搬到公主府,和离书拿到手的第二日,长乐郡主就派人回去搬东西了。
方宴琪看着一群人忙着搬东西,心中慌张的不行,她虽然有些蠢笨,但也能看出来,卫大夫人之所以选定自己嫁给李京慷,就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做郡主的嫡母和一个即将成为太孙妃的姐姐,现在她们走了,自己可怎么办啊!
“阿敏啊,你就住在我前一年刚让人给你修好的白裳居,娇娇就住在相思阁。”福康长公主心情很是快活,带着人一边指挥下人搬东西,一边对着长乐郡主说道。
长乐郡主点点头,脸上也全是轻松的笑意:“我这次回来倒是麻烦母亲了。”
王大夫人从另外一边的走廊走过来,脸上也带着真心的笑容:“妹妹,你看看,这白裳居,不知道你可还喜欢?”
长乐郡主拉着王大夫人的手,很是感激的说道:“这真是麻烦嫂子了,我很是喜欢呢!”
方宴溪正好从外面进来,对着几个人行了礼。
“听说你那个庶妹上门来了?”福康长公主有些不高兴,噘着嘴问道。
方宴溪被福康长公主的可爱样子逗到,然后解释说道:“以往在方府的时候,母亲从未亏待过她,她不但不领情,而且还因为母亲获得许多好处,但现在母亲一走,自然之道有母亲的好处,上门来求呢。”
长乐郡主微微一挑眉:“求?求什么?求我回去,还是求我让她也住进来?”
方宴溪听出了长乐郡主语气中的嘲讽,然后边叹一口气,边说道:“求我们带着她一起住进来呢。”
王大夫人的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她算什么人,竟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方宴琪倒真是昏了头,她不过是方大老爷的妾室的女儿,更何况那个妾室还让长乐郡主受了诸多的委屈,她本身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怎么好意思提出来让她也住到公主府来的。
福康长公主听到方宴琪的请求,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大门骂道:“这是哪里来的不要脸的小妮子!竟敢口出狂言,她当我公主府是什么,是她想来就来的!”
方宴溪见福康长公主动气,赶忙上前安抚她:“外祖母莫要生气,我这就去和她说清楚,让她离开就是了。”
长乐郡主摇摇头,然后叹道:“琪姐儿这个孩子实在是固执的可怕,娇娇一个人怕是还不能对付得了她,我跟她一起过去吧。”
长乐郡主就带着方宴溪一起到了花厅。
方宴琪今日穿的很是素淡,一身淡白色的衣裙,头上也没有戴什么首饰,只有几朵白色的珠花,显得很是可怜。
方宴琪在看到长乐郡主的那一刻,眼睛一亮,站起来,往这边奔过来几步:“母亲!”
长乐郡主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宴琪,眼睛里没有一丝丝的动容:“琪姐儿,我已经和你的父亲和离了,就不是你的母亲了,你现在应该唤我一声郡主。”
方宴溪皱着眉看向方宴琪,不知道这个二妹妹哪里来的勇气,一个人来这公主府求收留,方家又不是没了。
方宴琪红了眼眶,眼睛里流露出祈求:“郡主,我知道过去我不懂事,总是惹您生气,但是我过去那么多年,都是唤您一声母亲的啊!您不能因为与父亲和离,就这样舍弃了您与我之间的母女情啊!”
这话说得倒有几分情意,只是在场的只有长乐郡主和方宴溪二人,自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怎么会因为方宴琪的话而动容。
“二妹妹,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些年来你我之间的恩怨,你又何必在这儿假惺惺的说这些可怜话,这儿是公主府,不是方家,不是你的地盘,你这样做不会引起任何的作用,我阿娘只是和父亲和离,方家又没有就此败了,你快回去吧。”方宴溪无奈地开口劝道。因为她知道,自从阿娘和父亲和离之后,阿娘的性子已经不像是在方家那般温和,而是如少时那般恣意。
方宴琪没有理解方宴溪的用意,只是一昧的哭泣:“我是真的把郡主当成我的母亲的!郡主!”
长乐郡主终于忍受不了的,直接高声喊道:“来人啊,把方二娘子送回方府去!并转告方大人,管好他的女儿,不要再让他的女儿随意的来打搅我!”
方宴琪听到长乐郡主的话,一下变得惊慌失措起来,脸上的眼泪都来不及擦,直接冲到长乐郡主的面前跪下:“母亲!母亲!”
长乐郡主只是默默地后退一步,然后对着方宴溪轻声说道:“娇娇不必对她太过宽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你是我的女儿,我会为你兜底的。”
方宴溪惊讶的看了一眼长乐郡主,然后点点头,温柔一笑,握住长乐郡主的手,说道:“阿娘待我的心我都明白的,到底琪姐儿也是我的亲妹妹,我和她说几句话,阿娘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长乐郡主担心地看了一眼方宴溪,但还是相信方宴溪,便离开了花厅。
方宴琪看着长乐郡主离开,恨恨地抬起头来看着方宴溪:“方宴溪,这一切都如你所愿,我将跌落谷底了!”
方宴溪无奈地笑笑,自己这个二妹妹真是蠢啊,这算什么跌落谷底,真正的地狱还在后头呢。
“二妹妹,我就秉着我们最后一点情意告诫你,人要有自知之明。还有,一个人靠着别人是走不远的,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