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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丹淑使了些银钱,打听到了隗大人每隔三日便会开仓放粮,施粥济民,便想去看看。

古代赈济灾荒实则是一件很大的事,若做好了,便得国家安泰,民心制稳,但稍有不慎,便可引发动乱,引得国势动荡,故而历朝历代皆有自己的赈灾之策。

师雪妍读过几本古代的赈济策,却觉放在这里无甚大用。若逢大灾,则开仓放粮,靠仓储备粮救济,但如今黔州并无多少储粮,且受灾郡县众多,就算每隔三日开一次仓,不至于让灾民饿死,却也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多日连绵的大雪已经停了,但化雪的风却更加肆虐,师雪妍依旧只觉天寒地坼,凛冽刺骨。

一位眼尖的侍人迎将上来,陪笑道:“姑娘便是和淮安王一同来黔州的贵人吧?鄙人乃黔州司吏涂子平。”

黔州司吏,也就是那位隗大人的贴身秘书。

她向其礼貌行了一礼,随即将目光移向了排队领取白粥的队伍,眉间隐现一抹化不开的伤忧。

这是一处被枝藤遮去了牌匾的道观,里面屋舍破败,堪堪能避个风雪。此时已经开始布施,观外排起了长队,每人面上皆带着经凛厉风霜侵袭的绝望,一些百姓衣弊履穿,科头跣足,其中不乏有婴孩、少童,发弥散乱,小唇面颊红紫干裂。

师雪妍何时见过这番场景,不由红了眼眶。

“你不该来这。”蓁胥在她身侧皱眉,声音沉冷。

什么叫不该来?师雪妍强忍住怼他的冲动,自己并不是他所想的那种“白莲花”。虽然她也有将自己珍藏的那些“宝贝”全部拿出来换成粮食的想法,但她深知,其所想并不现实,散财而济也不能断其根本之困,她的钱如何能救这许许多多的灾民?

丹淑也劝道:“姑娘在此也做不了什么,先回去吧。”

其实并不是做不了!她能做的自是很多,可这两人,一个说她不该来,一个则直接劝她回去,她能做得了才奇怪!

蓁胥见到如此场面也并不是丝毫不动容,但他知道自己的“主要职责”便是保护师雪妍,此处流民众多,他有一丝隐隐担忧,怕这位大小姐做出什么惊世之举引人注目,届时若发生意料之外的事便不好收场。且人多繁杂之地,他三头六臂也难以看顾,故而直言道:“殿下和你兄长自有应对之法,先回去。”

几乎是命令似的语气。

师雪妍虽然执拗,却也不会跟在淮洛一般与他胡闹妄为,她叹了一声,想想是应先回去,至少要将自己的想法告知那几位,她虽只有一个人一双手,能出一份力便要出一份力。然到头来,她发现自己在这也着实做不了什么,但看一群饱含恭敬的州役与在一旁唯唯诺诺陪着笑脸的司吏,若是自己真的挽起袖子上手了,可能会适得其反,打乱了原本平静的节奏。

可正待她转身之时,一个身着破袄的女童跌在地上,她忙过去扶,在触及那孩童冰冷的双手时,只觉刺骨之意直入心口。

她对女童柔声一笑:“可摔疼了?”

那女童面色徨惶,咬唇摇头,随即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叟,低垂了眉眼向后退了一步,像是十分害怕她。

两人看上去像祖孙。

难道爹娘都不在了?

她心里更难受了,侧头看向丹淑道:“去拿两碗粥来。”

丹淑叹了一声,得,自家姑娘又同情心泛滥了。她点头,去州役手上接过了两碗白粥折返回来递给祖孙二人。

师雪妍看向那碗白粥,稀稀沥沥,没有几颗米粮的样子,心道:这如何能叫粥?充其量只是碗白米汤,如何能饱腹?

但此时也不好当场发作。

她看向孩童稚嫩的面庞,若是放在现代,她本该是个在幼儿园里玩泥巴的孩子,现下却在这初定的年代忍受饥饿之苦。

她牵着孩童的手将二人带向一旁,那司吏忙跟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姑娘可是要某好好安顿这祖孙二人?”

师雪妍抬眸看向他,这司吏也太乖觉了些,但面上只朝他淡淡一笑:“你可知此处流民人数几人,其中老弱妇孺几人?”

那司吏略微沉吟,随即为难道:“因每日流民人数皆有上升,故每三日开州济民时下官便会让人再数一次,现共三百七十二人,至于老弱妇孺……”涂子平讪讪道:“这……并未细算过……”

师雪妍深吸一口气,就凭这几间破败的屋舍,如何能容纳这许多人?她心中不由冷笑一声,这位隗大人自己名下多少处房产,一个郊外别院便有这里几倍大,别说容纳三百人,就算是再多一倍也算是绰绰有余。

此刻她忽然想起兄长对自己说过的话,“己饥己溺,济世爱民才当得起师家儿女……”

无论古代或是现代,能真正做到己饥己溺,济世爱民,又有几人?想来这位隗大人也是只会喊喊口号的糊涂官,她终于明白那位宿阳郡的郡守为何会让亲信冒着生死走这一趟。

若是此次将赈灾物资直接发到这位隗大人手上,怕是到灾民手中便会少个五成。

她思索一番,还是决定要做点什么,便转头问蓁胥:“此次殿下带来的物资中,可有麦粉?”

若是只喝稀粥最多只能撑三个时辰,届时一饿便会更难受。且此地的粮食本就不丰足,还不如换成麦粉做成馒头亦或是包子更为管饱。

蓁胥也不知她想做什么,眉间略微一蹙,沉声问道:“有又如何?”

师雪妍望了一眼周围,附到他耳边悄声道:“你想知道?”

蓁胥微微眯起双眼,忍着提住她脖颈将她压回去冲动,抿唇看她。

此人脾气也太古怪了,时冷时燥,本以为他是高冷系,但经相处后又觉骨子里带着些许孩子气,动不动便生气。人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他应属心智还未达到一定高度却又佯装成熟冷傲的闷骚系。

师雪妍默默抽回了身子,站直,清了清嗓子对那位司吏道:“多备些被褥给老人和孩子,若是有难处,便来找我……”她顿了顿,又纠正道:“找殿下。”

随即蹲身看着满脸滞恐的女童,轻声安慰:“别怕,过两日姐姐带着好吃的来,定能让你吃饱不饿,好吗?”

那女童微微张嘴,转而仰头看了一眼老叟,又回过头来,却不说话,只默默点了点头。

她摸了摸那女童的头,又在丹淑小声的惊呼中将自己的狐裘解了下来,披在那女童身上,笑道:“姐姐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你能告诉我吗?”

那女童犹豫了一下,刚想张口,却被打断,只听那老叟“噗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不顾手中撒了一半的白粥,老泪纵横道:“谢姑娘惦念,老叟儿子、儿媳皆死在了半道上,老叟与小儿只余一口气撑到了这里,本以为……”他看了一眼涂子平,忽然偃了声,颤颤道:“听……听闻淮安王殿下亲临,还请殿下施恩!”

师雪妍可受不住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跪自己,忙将他扶了起来,却是一愣。原是她的手中被悄悄塞了一物,她不动声色的握在手中,朝他弯唇一笑,缓缓道:“阿叟勿怕,有殿下在,自是能护黔州百姓,雪妍过两日再来看你们。”

这话是说给老叟听的,自也是说给一旁的涂司吏,有敲打威胁之意,她怕自己走后这位司吏大人对这祖孙两做什么。

这位涂司吏是位极聪明的人,想来便能明白她的意思。

在回去的路上,蓁胥一路上都冷着一张脸,似是有些生气。师雪妍已经习惯了,这位少年将军对她不是臭着脸便是冷着脸,若是哪日看到他对自己笑了,那才觉诡异。

她的狐裘给了那女童,刚才在火堆旁倒不觉得冷,现在冷风一吹,被冻得直打喷嚏。

一件黑色大氅兜头罩了下来,师雪妍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头顶传来蓁胥的冷哼。

“黔州如今缺医少药,若是师姑娘病了,怕是会折在这里,届时观中的那对祖孙,岂不是见不到活菩萨了?”

师雪妍将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谢谢”咽了回去,不服气的小声嘟囔道:“这么会阴阳怪气,应该让你投胎到现代做个网络喷子……”

蓁胥自是没听清她说什么,一跃上马,目视前方不再说话。

师雪妍自己回到别院中时已是深夜,淮安王住的那间还未亮起烛火,想来阿兄也不在,她便屏退了丹淑,又拒绝了蓁胥守在她门外的要求,一个人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被柔皱了的破布。

居然是一张十分简易的地图,有几处已有些模糊,但在左下角却十分清晰,在一座尖耸如利剑的山脚下,打了一个叉,师雪妍眉头紧锁。

她不会傻到以为这是张藏宝图,那老叟应是不会写字才画了这么一幅画。

是想告诉她什么呢?

回想刚才老叟的话,她猜测这老叟应是想让她将这张图转交给淮安王,让他找到这个地方,将打叉的地方埋藏的东西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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