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民依旧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接着又提醒道:“是,市长那个荣升大厦,深潮地产会出让吗?现在涨势这么好。”
陈宏把刚批示好的文件拿起来放到一旁,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说:“我也头大呀!深潮地产也都是我的一帮老熟人,如果我出面打个招呼,他们几个股东肯定没意见,就是这价格嘛,双方不大好谈。”
陈宏抬起头,表情严肃认真,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吩咐道:“新书记过几天就报到了,他那个办公室里安排人打扫一下。”
刘建民连忙点头:“好的。”
陈宏见他听懂了,就继续低头看着文件,边看边说:“你去告诉办公室唐主任,给新书记挑选秘书这个事情,不要专断,推荐五个左右,等新书记来了,让他自己决定用哪个。”
刘建民点头回答:“好的。” 接着,刘建民又汇报说:“市长,麦克先生昨天来人,说您的电话打不通。”
陈宏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说:“哦,不用管他。”
刘建民也知道这个麦克之前和市长有过节,便点头直接回答:“好的,明白了。”
陈宏抬起头,微微皱着眉头问道:“那个大学校区的建设,我听说又流标了?”
刘建民点头说:“是,计划委员会和教育局的同志明天会送报告过来。”
陈宏脸色不悦,微微沉下脸来问道:“这都第几次了?”
刘建明一脸认真,表情严肃地回答:“今年以来这是第四次流标了。”
陈宏放下笔,满脸疑惑地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建民一脸认真,详细地回答:“校址那块地方,原本是沼泽田,回填部分下沉得厉害,这就导致了可能地基的成本没法准确估算出来。”
陈宏犹豫了一下,手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说:“你去告诉计划委的和教育局的同志,直接让深潮地产去勘探,之后让他们直接跟市政府这边报价,再组织一下专家评审一下报价,如果合理就直接让深潮地产建设。”
刘建民语气恭敬,同时带着一丝担忧地提醒市长说:“那资金调拨,就怕是个麻烦事。”
陈宏点点头,眉头紧锁说:“也是,自筹资金,市里财政也紧张。” 他皱眉思考了一会,然后说:“先让他们勘探,后面的事情再说。”
刘建明点头:“明白。” 接着他翻开手里文件夹,递上了几份文件说:“另外省委张秘书回复我说,您向省委推荐王伟同志继任副市长,省委基本没意见,估计很快组织部门会下来谈话。”
陈宏微微颔首,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按照组织惯例,上任领导在离任时向上级推荐继任者是常有的事。“行,我知道了。”
刘建明指着放到陈宏手边的文件说:“市公安局局长的任命,省厅和省政法委在征求市区的意见。”
陈宏边说边拿起了文件,认真地看了一下,问道:“几个候选人?”
刘建民回答:“两个。” 陈宏看着这份省厅推荐的市公安局长的履历表格,眉头一皱,神态中有种莫名的不满意,但也没多说什么。他抬手把两份履历递给刘建民,吩咐道:“这事,等新书记来了,让他做主!毕竟省政法委和省厅是在征求市委意见。”
刘建民显然也看懂了市长的意思,这两个人选可能都有问题,市长这是不想趟浑水。就直接收起文件回答:“好的,明白了!市长,那我先出去工作了啊!”
陈宏最后交待道:“好,大学校区的这个事情你抓紧啊!”
刘建民恭敬地说:“是,我明白!” 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邹红兵究竟是何许人也?能如此大胆地直接跑来特区询问市长的门道,那肯定不是一般人。早在京城的时候,陈宏就有所耳闻。在京城的二代圈子里,邹红兵算是比较会赚钱的人物。前些年,凭借着他祖辈父辈的巨大影响力,他在北方大肆倒卖国外电器,成功捞到了第一桶金。而后,他敏锐地察觉到地产行业的巨大潜力,果断转战地产领域。在首都三环内,基本几个大的小区都是他开发的,其能力和手段可见一斑。
这次来到岭南,他也是独具慧眼,看中了未来特区楼市的无限潜力。他之所以来找同为从首都出来、如今在特区主政的陈宏市长问问门道,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私底下早已打听清楚,荣升大厦的业主深潮地产和陈宏的关系密切。他想买下这个大楼,主要也是想借此进入他所认为的陈宏在特区的商业圈子。这一点从他以往的行事风格中便能看出端倪。
然而,这也正是陈宏所担心的地方。邹红兵这个人,但凡有事开口,只要不违法,陈宏还是会考虑帮他一把的。毕竟,他背后的那些人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如果是违法的事情,陈宏拒绝起来也理由充分。
可他选择从入入荣升大厦开始,那陈宏就显得有些被动了,万一邹红兵给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价买了下来,那即便陈宏没有利益关系在里面,京城里的那些人也会有所怀疑,认为他陈宏染指其中。这种事情一旦被误解,那后果不堪设想。他陈宏日后只能跟着他们的指挥棒走!
而且,还有另外一种情况让陈宏倍感棘手。那就是邹红兵仗着自己背后的人,给出一个低得离谱的价格。这样一来,陈宏是阻止还是任由他呢?如果阻止,可能会得罪邹红兵背后的势力;行政干预市场,搞不好弄个违纪违法的帽子扣头上,如果任由邹红兵以低价买下荣升大厦,那自己树立的形象工程又会引起诸多非议。处理这种事情,实在是极为微妙。不让他接触深潮地产,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邹红兵有着强大的背景和手段,他肯定会想尽办法接触到深潮地产。这其中的种种复杂关系和潜在风险,让陈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