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这会脑袋正嗡嗡的,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疼,今晚这酒可真是灌得有点猛了。
他整个人跟滩泥似的靠在沙发上,手机里林华华那着急忙慌的声音一个劲儿往耳朵里钻,听着还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担忧。
“祁书记,跟您说个事儿,您先别上火哈。这江州徐氏集团不知道咋回事”
“听说您把人家副董事长给惹毛了,正到处放风,说您打死了他们董事长徐兵。”
“这事儿到底咋回事啊?真的假的?”
祁同伟嘴角扯出个苦笑,心里暗忖:“这帮人手脚倒麻利,不过也好,省得我还得费神去挑事,倒帮我省事儿了。”
嘴上应道:“这事儿啊,三言两语还真说不清。我开枪那是迫不得已,徐兵跟高启盛、唐小龙那几个混球勾结一块儿”
“把我老婆梁璐给绑架了。我要是不开枪,我媳妇可就交代了,你说我能咋办?”
顿了顿,又补了句:“放心吧,证据这块儿,他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着,我早就防着这手了。”
林华华那头明显愣住了,好一会儿没吭声,过了阵才咋呼起来:“祁书记,这事儿还真跟绑架扯上边了?咋听着跟电影里演的似的,也太离谱了吧!”
祁同伟轻轻叹了口气,满脸无奈:“有些事儿啊,现实可比电影还荒诞。不过,我这会儿头疼的可不是这事儿”
“是那个侯亮平。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把这尊瘟神给调到反贪局了。我刚得着信儿”
“他上任第一天就瞄上我了,真是的,我这想消停会儿都不行,还有沙瑞金”
“铁定是因为‘程度十二秒’那档子破事盯上我了,憋屈,真憋屈啊!”
“祁书记,那您打算咋整啊?”林华华声音里的担忧更浓了。
“能咋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祁同伟可不是软柿子,随便让人捏。”
祁同伟故意把语调放轻松,“你和陆亦可就等着看好戏吧,我倒要瞧瞧,他们咋把我这汉东的‘大麻烦’给解决咯。”
说着,他顿了下,“要是这次我能顺顺当当过关,明晚,我请你们俩吃饭,就当压压惊,咋样?”
林华华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稍微踏实了点:“行,那咱就等着看您的好戏,您可别掉链子,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挂了电话,祁同伟点上根烟,猛吸一口,烟雾把他的脸都罩住了。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心里门儿清,这次的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侯亮平再加上沙瑞金,这俩联手,简直是给他挖了个天大的坑。
虽说眼下他应对得还算镇定,可长此以往,迟早得陷入被动,必须得赶紧想个破局的招儿。
他眯缝着眼,脑子里念头一个接一个地闪。
现如今的汉东,早就不是他能只手遮天的地儿了,到处都是危机,一不留神就得栽跟头。
他又狠狠吸了口烟,把烟头使劲摁灭在烟灰缸里,在屋里来回溜达。
要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就只能启动备用方案了。
大不了不当这吕州书记,汉东要是容不下他,就去别的地儿,找个作协之类清闲的窝,混日子呗,还能多抽点时间陪陪高小琴。
“小琴啊,咱去嗑药基地咋样?那地方,琴凤集团花了五百万,承包了一百年”
“一听这价就知道没啥经济赚头,正适合咱隐居。嘿嘿,你瞅那地儿,灵气足得很”
“我正好能练练打小儿就学的武术心法。”
他自顾自地嘟囔着,眼神里满是对以后自在日子的向往。
“祁书记,您喝多了吧?”牧诗幽端着杯茶,走到他跟前,一脸担心地瞅着他。
“哈哈,我没喝多,诗幽,放心,我心里有数。”
祁同伟接过茶杯,一仰脖,把茶干了,“走,咱回去喝茶,接着唠唠工作。”
他一转身,推开房门,回到会议室。
屋里一帮人正热火朝天地讨论莽村拆迁的事儿,这可是眼下清华区发展的最大绊脚石,只要能把这钉子户给拔掉,清华区改造成开发区那就是早晚的事儿。
祁同伟在桌子边坐下,对林华华提的徐兵那档子事,根本没放心上。
早在动手之前,他就把所有可能露馅的窟窿都堵严实了。
徐兵的死,顶多算个意外,不过,是个他早就料到的意外。
另一边,汉东省反贪局新上任的局长侯亮平,正跟同事们在一家火锅店里吆五喝六,举杯欢庆呢。
他脸上泛着红光,兴奋得不行,今天可是他上任第一天,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侯局,今天您可是第一天来,往后兄弟们就跟着您干了!”一个矮胖矮胖的同事举着酒杯,扯着嗓子喊。
“各位兄弟,以后咱就并肩作战了!今天我敬大伙一杯,为了咱汉东的清正廉洁”
“干!”侯亮平一仰头,把杯里的酒全倒进嘴里,脸涨得通红。
林华华和陆亦可这时候才磨磨蹭蹭走进来,俩人脸色煞白煞白的。
“咋回事啊?你们俩脸色咋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侯亮平关心地问。
“是啊,侯局,我和亦可出去溜达了一圈,不知咋的,有点头晕,就出去透透气。”
林华华解释道。
“哦,那赶紧坐下歇歇。”
侯亮平没多想,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咋把祁同伟给绳之以法,给陈海报仇。
“兄弟们,明天,咱们就去吕州,调查祁同伟。”
他放下酒杯,语气斩钉截铁,“这次,一定要把他彻底拿下,非得把这汉东的‘大毒瘤’给铲除了不可!”
“侯局,您放心吧!这祁同伟的事儿,咱早有耳闻,听说他贪污受贿,包养情妇”
“现在还被人举报杀了人,他这次是插翅难逃了!”一个同事拍着胸脯保证。
“就是,侯局,咱们手里有举报信,还有人证物证,这次肯定能让他服法!”
另一个同事也跟着起哄。
侯亮平听着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更期待了,脑海里甚至浮现出明天祁同伟被带到跟前,苦苦哀求的狼狈样,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兴奋得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好,明天就出发,我倒要看看,这祁同伟到底有多大能耐!”他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晚上九点半,省委书记沙瑞金家里亮堂堂的。
高育良坐在沙发上,正跟沙瑞金汇报今天的最新情况。
“沙书记,今天下午,赵瑞龙亲自跑到纪委举报祁同伟,说他贪污受贿,还有一堆违法乱纪的行为。”
“紧接着,徐耀华也举报祁同伟故意杀人。”
高育良语调平稳,听不出啥波澜。
沙瑞金听着高育良的汇报,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拧成个疙瘩:“这个祁同伟,胆子也太大了!身为领导干部,竟然贪污受贿,还涉嫌故意杀人”
“简直就是汉东的毒瘤,必须坚决清除!”语气里满是愤怒和失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景,缓缓开口:“我起初还觉着他是个人才,年轻有为,是汉东的一股清流,能帮着咱们肃清赵立春的影响。”
“没想到啊,他竟然是这么个人。”
沙瑞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来,他不配合陈海的工作,还把‘程度十二秒’那事儿给捅出来,让我和省委丢尽了脸。”
“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得好好收拾他。”
“是啊,沙书记,他已经触碰底线了,必须严惩不贷。”
高育良赶紧附和。
“对了,育良,那个侯亮平调到反贪局的事儿,我觉得还得再观察观察。”
沙瑞金回过头,看着高育良,“这人,还得一段时间才能真正信任。”
“我明白,沙书记,我会盯着他的。”
高育良点头应道。
“好,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沙瑞金挥了挥手,示意高育良可以走了。
高育良起身告辞,沙瑞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陷入了沉思。
他心里清楚,这场汉东的官场风暴,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他必须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能保住汉东的安稳。
想到这儿,他感到一阵疲惫,这种没完没了的斗争,真让人身心俱疲,啥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