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雨幕如瀑,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丁义珍瘫坐在后座,眼神空洞,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祁同伟那看似平常却暗藏玄机的话:“丁副市长,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或许明天,或许后天,你就会收到这份大礼......”
“但愿你能喜欢,这绝对是你此生难忘的‘惊喜’。”
直到此刻,丁义珍才如梦初醒,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祁同伟口中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掉进了祁同伟精心挖好的陷阱。
人家早就不动声色地布好了局,就等着收网呢。
想到这儿,他气得浑身发抖,抬手狠狠拍在旁边的座位上,“砰”的一声闷响,吓得前面开车的司机一哆嗦。
“丁副市长,咋了?出啥事了?”
司机战战兢兢地问。
丁义珍咬咬牙,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说:“没啥事儿,到前面小镇,你找个宾馆歇着吧......”
“我自己开车去看看我老娘。”
司机哪敢多问,忙不迭地点头:“好嘞,丁副市长。”
车到小镇,司机下车寻宾馆去了。
丁义珍独自驾车,一脚油门踩到底,冲进茫茫雨夜。
雨水疯狂地拍打着车窗,可他全然不顾,车速快得像要飞起来。
开着开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曾经那个在京州官场呼风唤雨、风光无限的副市长丁义珍。
此刻彻底崩溃了。
他心里清楚,从今往后,自己的仕途完了,荣华富贵没了,一下子从云端跌入谷底,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啊!祁同伟,你这王八蛋,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
“你不得好死啊!”
丁义珍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可愤怒过后,只剩绝望。
他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不是祁同伟的对手,只能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拼命逃窜。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招惹谁不好......”
“偏去惹这个煞星。要是早知道有今天......”
“我还争什么权力啊,给他当跟班都行!”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晚了。
第二天清晨,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京州。
丁义珍被通缉,下落不明;李达康因涉案被停职,接受调查;祁同伟临危受命,接手京州市大小事务。
众人听闻,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谁也没想到,一夜之间,局势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早上八点,祁同伟带着秘书牧诗幽,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向办公室。
刚到门口,就看见财政局周局长、环保局孙局长和土地局薛局长三人。
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满脸惶恐。
“哟,三位局长,这是咋啦?”
祁同伟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
明知故问。
周局长抢先一步,上前低头哈腰地道歉:“祁市长,我们错了,千不该万不该......”
“听了丁义珍的馊主意,耽误了政府的事儿。”
“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这回吧。”
孙局长和薛局长也赶忙附和:“祁市长,我们糊涂啊,求您原谅。”
三人那副低三下四的模样,活像犯错的小学生,就差没写“我错了”仨字在脸上。
祁同伟心里门儿清,这仨人是看风向变了,赶紧来服软。
他冷哼一声:“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进来吧。”
三人如蒙大赦,忙跟着进了办公室,可还是大气都不敢出,头低得都快贴到地上了。
牧诗幽在一旁看着,眼睛瞪得溜圆,心里对祁同伟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没想到,不到一个月,这几位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局长就乖乖上门认错了。
她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那些事儿呢,不过她想起之前打的赌,脸“唰”地一下红了,心想着待会儿可得兑现赌注了。
祁同伟大马金刀地坐下,不紧不慢地说:“以后我主政京州,还得靠各位多多帮忙。”
“当下重中之重,还是光明峰项目......”
“可别给我掉链子。”
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李达康、丁义珍在这项目上费了不少心思。
虽说手段有些见不得光,但要是运作好了,对京州发展大有裨益。
如今这项目到了收尾关键期,他可不能错过这捞政绩的好机会,得从李达康嘴里分一杯羹。
三位局长又是一通点头哈腰,保证一定尽心尽力,才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祁同伟和牧诗幽,牧诗幽笑嘻嘻地走上前,一把搂住祁同伟:“市长,我输啦,愿赌服输,赌注给你。”
说着,还挑衅地挑了挑眉毛。
祁同伟微微一愣,犹豫片刻,还是低下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这一吻,像点燃了牧诗幽心里的小火苗,她抱紧祁同伟不撒手,娇嗔道:“我好不容易才赢来的,可不会轻易放你走。”
“今晚要不要出去开房,随你折腾。”
祁同伟哭笑不得,轻轻推开她:“你这丫头,别闹了,我还没那心思呢。”
其实他心里明白,牧诗幽是铁了心要把他拿下,这小姑娘天天晚上做梦都念着他呢。
另一边,秘书科里炸开了锅。
李楠像丢了魂儿一样,呆立在那儿,嘴里不停嘟囔:“怎么可能?祁市长咋就翻盘了呢?”
“这丁义珍居然是个大贪官,还有李书记……不过李书记为人清廉......”
“应该没事吧。”
他满心都是不可思议,打死他都想不到,祁同伟上任没几天,就能从强势的李达康手里夺权。
赵琳瞅见李楠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捂嘴偷笑:“哟,李楠,之前你可说了,要是祁市长翻盘......”
“你就吃屎。咋样,现在兑现不?”
其他秘书也跟着起哄,看向李楠的眼神里满是戏谑。
李楠脸色惨白,咬咬牙:“行,我请大家吃大餐,五顿!”
“每顿不少于两千,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他心里清楚,真要吃屎,这辈子就毁了,花点钱买个面子,值了。
再说了,他家境殷实,这点钱还真不放在眼里。
可一想到祁同伟,他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忍不住往祁同伟办公室方向瞟,心里直犯嘀咕:祁市长这手段,也太厉害了吧,到底咋做到的?
还有,之前他跟丁义珍说的那“礼物”,到底啥意思?
难不成就是让丁义珍身败名裂?
想到这儿,李楠不禁打了个寒颤。
整个京州,乃至汉东官场,都因为这场变故闹得沸沸扬扬。
众人原以为祁同伟这个市长就是个摆设。
毕竟李达康在位时,二把手向来没实权。
可谁能想到,祁同伟不声不响就逆袭了,这下众人傻眼了,肠子都悔青了。
好多人暗自责怪自己,祁同伟当选市长那天,咋就没去巴结巴结呢,现在想去送礼,又怕晚了人家不收。
中午十一点半,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
公安厅旁边的酒店里,二级巡视员赵东来正和一位从吕州来的老战友喝酒闲聊。
赵东来如今没了实权,每天过得清闲自在,上班也就是看看报纸,去不去单位全凭心情。
虽说按规定警察中午不能喝酒,可他这级别,也没人较真儿了。
“嘿嘿,你说祁同伟这小子,放着厅长不当......”
“跑去京州当市长,图啥呢?李达康多强势啊......”
“他过去能有好果子吃?我看就是个吉祥物......”
“摆设罢了。”
赵东来一边笑着,一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来,为他这‘明智’的选择,干一杯!”
老战友也跟着哈哈大笑,陪着他一饮而尽。
殊不知,他们眼中的“吉祥物”,已然成了京州官场最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