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这头。
高育良听了祁同伟那番话。
像是被人点了穴,整个人僵住,半晌没缓过神。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弟子咋像换了个人?
以前那冲动劲儿跟炮仗似的。
一点就着,如今咋变得这么滴水不漏。
理智得吓人。
山水集团的投资。
说撇清就撇清,一股脑全推到高小琴身上。
还定性为纯商业的财务投资。
干净利落,一丝把柄都不留。
“同伟啊......”
“你心里头可得有数”
“想往副省级那台阶迈”
“立春书记的助力不可或缺。”
“怕是拂了立春同志的面子哟。”
高育良斟酌再三。
还是把话挑明了,语气里带着点惋惜。
又有点恨铁不成钢。
在他看来。
祁同伟这步棋走得险。
官场这潭水,人脉就是根基,把赵家这根线剪断。
仕途可就悬了。
祁同伟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
声音沉稳,听不出波澜:“老师......”
“您别操心。”
“我这厅长才坐热乎没半年”
“年纪轻轻”
“刚三十九”
“有的是时间打磨。”
“眼前这岗位”
“够我施展拳脚干出一番名堂了”
“副省的事儿”
“急不得......”
高育良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
“你能这么想”
“不过......”
“往后瑞龙真碰上坎儿”
“该伸手还得伸手”
“立春书记还掌舵呢”
“别把路走绝咯。”
“知道了......”
祁同伟应得干脆。
不多废话。
挂了电话。
高育良一屁股陷进沙发里。
眉头拧成个死结,满心疑惑像乱麻,咋理都理不顺。
祁同伟这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啥药?
按以往那性子。
对权势趋之若鹜,巴结赵家都来不及。
咋突然就割袍断义了?
难不成是嗅出啥风声。
有人要对赵瑞龙甚至赵立春下手。
提前避险?
可自己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人脉四通八达,咋一点动静都没收到?
思来想去。
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个念头——梁家......
梁璐那俩哥哥如今在京城手眼通天。
要说消息灵通,非梁家莫属。
可再一琢磨。
又觉得不靠谱。
祁同伟跟梁璐那关系。
冷得能冻死人,梁家就算有啥内幕。
能透给他?
要真靠梁家。
以梁家的能量,祁同伟早飞黄腾达了。
副省还不是手到擒来。
犯不着在赵家这棵树上吊死。
“梁家……应该不是......”
高育良喃喃自语。
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正出神呢。
楼梯上传来轻微脚步声。
抬头一看,吴慧芬笑盈盈站在那儿。
虽说名义上还是夫妻。
实则早离了,外人面前的恩爱夫妻档。
不过是逢场作戏,背地里,吴慧芬更像他的智囊军师。
关键时刻,点子比谁都多。
“育良......”
“咋一脸官司呢?”
“出啥事了?”
吴慧芬瞅见高育良那愁容。
快步上前关切问道。
高育良苦笑着摆摆手:
“从山水集团撤股了”
“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搞啥名堂。”
“啥......为啥呀......”
吴慧芬也瞪大眼。
满脸惊愕。
“我还想问呢......”
高育良烦躁地挠挠头。
“难不成赵瑞龙真被盯上了?”
“可消息咋捂这么严实?”
吴慧芬拉过把椅子坐下。
分析道:“要真有人对赵立春下手”
“祁同伟能提前知晓?”
“他在政界那点人脉”
“够呛............”
“梁家那边”
“他跟梁璐那关系”
“梁家兄弟不给他使绊子就算烧高香了。”
“我看呐......”
“大概率是祁同伟自个儿的主意”
“兴许有啥隐情咱们不知道。”
高育良一拍大腿。
豁然开朗:“对对对......”
“还真像这么回事儿。”
“这小子......”
“变化太大”
“最近一两年就觉着不对劲儿”
“以前那股子幼稚莽撞全没了。”
吴慧芬微微皱眉。
凑近低声说:“育良......”
“赵家这浑水”
“你可别越趟越深。”
“赵瑞龙贪心不足”
“赵立春也不是干净人”
“那山水集团股份”
“烫手得很”
“接不得......”
高育良点头如捣蒜:“放心......”
“刚赵瑞龙还说要给我 10%股份”
“这雷区......”
吴慧芬欣慰一笑。
起身倒了杯茶递过去:“喝点茶......”
“静静心......”
“别太费神”
“自有他的考量。”
“你顾好自己就行”
“别在这节骨眼上出岔子。”
高育良接过茶。
轻抿一口,可心思还在祁同伟身上打转。
他哪能想到。
祁同伟是带着两世记忆重生归来。
棋局早就重新布好了。
旁人哪能看透这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