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过去,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沉寂。
林泊和温樾就一直静静地站在屋子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切。
很快,客厅的空气中漂浮起了一层薄雾,角落里不起眼的插座隐隐闪起了火花。
随着“嘭”的一声,原本连接着插座的线路板瞬间炸开,炸出来的火苗飞溅到了一旁的窗帘。
……
火灾发生的很突然。
整个家里都没有人反应过来,大家都陷入了沉睡之中,直到火已经烧到了门口,外面传来刺耳的警笛声,两个双胞胎才悠悠转醒。
然而那个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林泊看着刚才在读书的那个双胞胎骗了另外一个,趁他去开阳台的门的时候,一把将他推下了阳台。他们的楼层并不算高,这样做虽然让他昏了过去,但好歹活了下来。
然后自己又义无反顾的冲进了身后的火海里,执意将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吸入了太多浓烟的父母背出去。
可直到最后,都没有人再从那里面出来。
一切都开始和林泊的梦境重叠。
他睁着眼睛看着这面前荒唐的一切,耳边旋转着从阳台落下去那一刻听见的那句话。
“替代我,活下去。”
与此同时,林泊脑海中的系统开始了疯狂播报——
【请注意!玩家SAN值正在持续跌落!现已跌落至95!】
【请注意!玩家SAN值正在持续跌落!现已跌落至90!】
【请注意!玩家SAN值正在持续跌落!现已跌落至87!】
【请注意!玩家SAN值正在持续跌落!现已跌落至82!】
一直跌落到了70点,播报声才开始消失,只是最终残余的SAN值一直在跳动没有平稳,时不时的又落到了69点,转而又回到70点。
【请玩家注意。】A001开口道,冰冷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情绪,就是一台机械,【SAN值跌落到一定程度之后,玩家的防御力和理智都会减少,一旦SAN值归零,玩家将会陷入狂暴模式,任何人都有处决该玩家的资格。并且SAN值是无法恢复的,只有回到玩家大厅才会正常。】
一股隐约的反胃感袭来,林泊深吸一口气,用力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被目前的情况影响了,而内心也对这所有的一切都有了个了解。
他不是唐秋时,他才是唐冬然。
他是顶替了唐秋时的一切的唐冬然。
真正的唐秋时把他推下了楼,把活着的机会留给他,不让他受险。而自己却冲进了火海,妄图救下那已经死亡了的父母,却不曾想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他不知道唐秋时这么做的目的,也不知道唐冬然为什么会这么答应下来并且未来都真的以唐秋时的身份生活下去,但这种替身的事情一定让他很不平静。
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听到那句话之后,SAN值发生了剧烈地抖动,这不仅是他本人感受到了不适,也有原身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所以,我是唐冬然。”他压制着内心莫名的情感,一字一句的对自己道,“我是替代唐秋时活下来的唐冬然。”
【叮!】任务系统响起:【支线任务已完成!奖励掉落:超E眼镜*1(本宫的脸岂是尔等贼人想看就能看!!!)】
听到这个声音,林泊心中蓦然一松。
怪不得会有这么无理的任务。
“所以那是你吗?”旁边的温樾若有所思,“你是活下来那个?还是死了的那个?”
林泊骤然回神,心中一惊,他知道这些事情,温樾可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活下来那个是我,也就是唐秋时。”他选择说假话,冷静的在他手心上写下这些字:“唐冬然,也就是我的弟弟,他为了让我活下来,主动把我推了下来。”
“这样啊。”温樾点了点头,“明明两个人都能活下来,为什么只让你活下来?”
这也是林泊奇怪的地方,他觉得这是完全没必要的,唐秋时把他一个人推下来的这种做法,倒是像是故意让自己身处险境。
给人的感觉像是……他自己不想活了一样。
自己不想活了,却让弟弟顶替他活下去吗?
林泊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觉得自己和真正的唐秋时的关系应该并不糟糕。
一直以来他看见的那个唐秋时,应该是他潜意识里的唐秋时,对他并不差,而且还会在危急时刻主动提示他。
到这里,整座屋子如同一缕青烟一般消散在他们眼前,灯光熄灭,再次重归于黑暗之中。
“再往里面走走吧。”温樾道:“小心点,有危险就扯扯我。”
他可记得林泊刚才把自己舌头吐出来了的样子,真是太恐怖了。
林泊点点头,紧紧的攥住他的衣袖。
他们继续往深处走。
很快,前面出现了一扇门。
温樾试着推了推,确定能够打开,回头看向林泊,“出去?”
他微微颔首。
“小心一点啊,我怕这周围有其他鬼东西。”温樾小心的探出个脑袋打量外面,这道门后就是他们先前走过的那道走廊了,那个双头怪也不见了踪影。
他絮絮叨叨的说道:“我现在肯定了这些东西都是针对你来的,刚才看见的那个情景就是你身上发生过的是吧?真是奇怪,这个地方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一样。”
他这发牢骚一样的话倒是瞬间给林泊提了个醒。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门缓缓关闭,彻底阻挡了黑暗中的一切。
除了最开始遇到的那个骷髅以外,这其他的一切好像真的全是和他有关的。
为什么?
林泊心中沉了沉。
圣德利疗养院的年纪比他大的多,不可能是专门针对他建造的,他只是这个副本的一个过客而已。
而遇到的双头怪和刚才看到的景象,却都是他。
这就是为他准备的!
这时,他们对面的那个门突然扭动了一下。
温樾瞬间警惕,将林泊挡在身后,将自己的杀招藏于手中,紧紧的盯着那扇门,一旦有任何不利,他都会直接出手。
那扇门开了。
一股脑冲出来了好几个人,最尾端的那个人连忙反手将门关上,用自己的背抵着门板,他们看起来有些惊魂不定。
林泊和温樾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眼里的诧异。
他说不出话,只能是温樾开口,“你们这些人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发际线很高,十分有地中海的趋势,戴着副地理老师专用的半框眼镜,文质彬彬的脸上还浮着一层薄汗。
他咽了下唾沫,看向温樾他们,手上的刀朝着他们竖了起来,很是慌张,“你们!是人吗!”
“你骂谁呢!”温樾瞬间就不爽了,指着他们,“这里是老子的地盘!谁允许你们擅自闯进来的!”
他们在这里吵吵嚷嚷,林泊在他身后悄悄地观察着这些人。
一共有四个,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每个人都很狼狈,身上沾着点血迹,像是被什么东西追杀逃跑的一样。
这四个人他有点点的印象,好像都是这一批的志愿者。
“别吵别吵,大家都是一样的!”一个个子高瘦的男人从中年那人身后窜出来,慌张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温樾讪笑:“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也是被东西追着跑慌不择路才从那扇门里出来的,您理解一下哈。”
“被东西追着跑?”温樾挑了挑眉,“被什么东西追着跑?”
“一个双头怪,长得就和……就和他一样!!!”高瘦男人正说着,突然眼睛一瞪,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林泊,“就是他!他在你身后!”
四个人又是一片哗然,眼里都出现一股生无可恋之感,绝望而又痛苦。
他这么说,温樾也确定他们看到的是谁了。
“那不是他,那只是个和他长得一样的怪物而已。”他挡住这些人看林泊的目光,解释道:“这个是我朋友,他是个人类,活生生的人类!”
他这么担保,林泊也没有要攻击的意思,这四人又松了口气其他几个瞬间瘫坐在地上,唯有高瘦男人还强撑着。
“那就好……”他拍了拍胸口,“抱歉啊,那个怪物太可怕了,我们必须警惕一点,我叫刘小松,这是王顺德,黄莎莎,和杜西。”
林泊一顿。
温樾背对着他没发现他的变化,点了点头,“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们应该都是志愿者吧?不守夜的人晚上十点后不允许出门晃悠这个道理你们不懂吗?”
“我们也不想的啊。”刘小松面露苦涩,“我们几个都不负责守夜,在寝室睡觉呢,结果一睁眼就到了这里来。”
叫杜西的女生弱弱的点了点头,“我们是在这里面遇见的,本来还有个同伴的,但是他……”
几人面露不忍。
“叫什么名字?”温樾下意识问道。
李庆。
“李庆,是个男的,年龄还小呢,结果就被那个怪物拖走了。”杜西看了眼林泊,不觉得他好看,只觉得害怕。
果然如此。
林泊抿了抿唇瓣。
这几个人,包括李庆在内,都是他当时在导诊台看到的那张单子上勾了名字的人,加上他自己一共六人。
这是巧合吗?
不可能。
他的脸色逐渐冷硬起来。
他进入这个A房是随意挑选的时间,并没有固定的安排,恰巧今日他给陈医生整理完了药品后剩了十分钟,又恰好今天封再鄢入住疗养院A房的日子。
他的一切行为都有很大的随机性。
就连温樾都是自己跟上来的。
但是他却在这种随机条件那么大的情况下,依旧和这五个人遇见并且处于一个相同的状况。
如果说,这是他们几人特别的巧合。
那这一定是其他人的算计。
算准了他会今天进入A房,就把另外几个人同时送了过来。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温樾突然决定要跟他一起,不然以温樾正常的性子,肯定会回去睡觉,而非陪着他。
真的是,好会算呐。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温樾上下打量着这些人,“是打算继续找到出口离开,还是留在这里?”
四个人面面相觑,最终是王顺德主动站起来凑在他身边,“你觉得我们一起走怎么样?大家一起毕竟人多嘛,要安全一点,互相有个照应提个醒也是好的,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拖后腿的!”
这两个人差的太多,一个衣服干净整洁看起来从容不迫,另一个人病殃殃的缩在这个人身后,身上还有些血迹,就像是一个大神带着一只小鸡仔。
如果能跟上大神,他们的存活几率会大很多!
温樾上下扫视了他一眼,转身看向林泊,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其他人又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他。
林泊弯了弯唇瓣,对着温樾点了点头。
当然要一起。
他倒要看看这个那么会算的人,究竟算到了哪种地步!
★
一大堆人马又沿着走廊继续走。
在转了个弯之后,看不见底的路让本来精神就不太好的黄莎莎彻底崩溃了,她一把甩掉杜西的手,疯狂的大叫道:“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啊!”
她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头发乱糟糟的,俨然情绪已经到达了顶端,“我只是想活着!我只是想活着!”
声音太过凄厉,林泊皱了皱眉头,伸手扶住旁边的墙壁。
他没有感觉错的话,刚才这墙壁好像有些晃动?
只是在他的手碰上去后,晃动就停止了,墙壁后依然是堵的严严实实的砖块。
杜西擦了擦眼泪,还是上去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会活下去去,一定会活下去的……”
这话她自己也越说越没底气,毕竟李庆死亡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要说真的不害怕全是信任是不可能的。
“先生,这条走廊还要走多久啊?”刘小松也有些撑不住了,这种远不见底的道路最考验人的心态,“我们、我们还能离开吗?”
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人站出来稳定军心。
可温樾看着他们的样子,实在说不出来什么安抚的假话,他“啧”了一声,将旁边看戏的林泊推了出来,“你来说!”
林泊:“……”
他的嘴角抽了抽。
大哥,您看我能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