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棠——!”
你怎么敢!你怎么可以!
两声破水之声接连响起。
谢晚棠原本飘散的神思,被冰凉的山塘水一激,逐渐恢复了清明。
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的往下坠去,她仰头看着水面,看着那一片黑幕仿佛被人徒手撕开,那个身影,犹如一道天光朝她游了过来,瞬间驱散了她周围的黑暗。
可真令人向往啊,她不由自主的朝那个人伸出了手,
只是,这一次,他会抓住吗?
只一瞬,那个人便游到了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的将她拉进怀中,两人双双快速游了上去,浮出水面。
破水而出的那一下,谢晚棠忍不住仰头深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得到了救赎。
但此刻的陆引鹤,神色却冷的可怕,一手握紧她的手腕,一手揽着她的腰身,几乎是咬着牙喊出了她的名字:“谢!晚!棠!”
谢晚棠面容平静的看着他,张嘴轻言:“陆大人。”
陆引鹤闻言一愣,抿嘴不言。
那个平日里温润如玉一般的陆引鹤,在这里彻底碎掉了,露出了那副诡谲莫测的模样,气势外漏,完全不加任何掩饰的陆大人。
陆引鹤看着眼前的人,饶是他再有手段,面对她时,总是这般力不从心,无可奈何。
他只好一把将人拉入怀中,紧紧的拥着,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之上,无声的叹着气。
天知道,刚刚那一刻,他有多害怕,害怕他抓不住她,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谢晚棠并没有挣扎,眼底暗色一片,有太多东西,她想不明白了,如今这一跳,倒是把某些东西,带出了水面。
在水中拥抱良久,直到冰冷的塘水冷透他的身体,他才舍得将人放开,满是不解的看着对方,沉声问道:
“为什么要跳下来?”
谢晚棠伸手撩拨了一下那冰冷的塘水,看向陆引鹤时勾了勾嘴角,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我不怕了。”
她再也不用怕山塘湖泊了。
陆引鹤沉默了,所以她不声不响了这么些天,就是在谋划这个吗?
陆引鹤看着她,似是读懂了她的眼神,垂下头,自嘲般笑了一下。
挺好的。
他转身,拉着她游回到岸边,把她带上岸,看了一眼她那身因为湿水而紧贴在身体上的衣服,皱着眉撇开了头。
“你身上都湿透了,有没有带换洗的衣裳,”
谢晚棠看了他一眼,说道:“你随我来。”
说罢,便朝着另一条小路而去,陆引鹤紧随其后,看着她后背被勾勒出来的玲珑曲线,他的眼神暗了又暗,终是经受不住,将视线撇到了旁边。
约莫走了百八十米,便看见一座小木屋坐立在山林之中,门口还站着一个青衣丫鬟,正焦急得不停朝这边张望。
看见来人,清月立马提着裙摆朝谢晚棠跑了过来,看见她浑身都湿透了,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姐,您没事吧?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没事。”谢晚棠摇了摇头,今天的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带了清月过来也只是叫她在这座木屋前等着。
“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备好了?”
清月连连点头,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小木屋:“都在里头了。”
谢晚棠看了一眼身后的陆引鹤,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陆引鹤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清月,见她没有阻拦之意,便也抬脚走了进去。
这木屋看着不大,没想到里头还分隔了内外两间,看样子是进山狩猎或是砍柴之人临时落脚的地方,建造得还算坚固,里头的家伙事也很齐全。
谢晚棠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两个包袱:“里头有换洗的衣服。”
说罢,她拿着白色那个包袱走进了内间,将门关紧。
陆引鹤走到桌子前,将那个黑色的包袱打开,里头包着一身成衣,他看了眼里间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倒还真是把一切都算尽了。
陆引鹤将衣服换好后,打量了一下宽松长短,这身衣服,估计是在成衣铺子里照着谢允初的身量买的,于他,还算合身。
他拿起包袱中的帕子,随意的擦了擦头发,便朝着一旁的火塘走了过去
等谢晚棠换好衣服走出来之时,陆引鹤已经端坐在火塘旁,升起了一个火堆,火堆上,还架着一口小锅,似乎是在熬煮着什么,空中飘散着生姜淡淡的辛辣之味。
陆引鹤听到声响,仰头看去,只见谢晚棠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她正拿着一块帕子在轻轻擦拭着。
隔着薄薄的雾气,似幻似真,谪仙落凡尘,一切都透露出不真实之感。
然而,这种不真实感却没有持续多久,她从薄雾中走出,身后的雾气随着她行走时带起的风,消散了不少。
谢晚棠可不知道陆引鹤那些离谱的想法,她垂眸看了眼他身旁的矮凳,顺势坐下。
一时之间,陆引鹤感觉自己有些局促,当两人之间最要命的那个密码被揭开之时,一切仿佛就跟之前不一样了。
反倒是谢晚棠,显得很是坦然,她看了眼锅里熬煮的东西,热水沸腾之时,有一些细碎的姜块在里头翻滚。
“你在熬煮姜汤?这姜哪里来的?”
“嗯,山塘水太冷,喝点这个把汗发出来,才不会受寒,至于姜块,是我在放厨具的角落里发现的,估计是之前的人留下的。”
陆引鹤从旁边拿出一个陶碗,拿勺子舀出一点姜汤,将陶碗烫洗了一遍后,第二次舀出来的姜汤才递给谢晚棠。
“小心烫。”
谢晚棠放下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端过,小口喝着,辛辣味并不重,喝上一口倒是舒服。
“你这手艺倒是不错。”
陆引鹤也端着碗在一旁喝着,听到她说这话,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来。
“大概,是要比你好上一些的。”
谢晚棠瞪着眼看向他,这人,不过是顺嘴夸上他一句而已,反而倒是让他看轻了。
熬个姜汤而已,还能扯上手艺?!
“说得好像你喝过一样。”
陆引鹤看懂了她眼里透出来的丝丝怨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喝过的。”
“嗯?”
谢晚棠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