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还寒,你就是我此生所遇最美的风景。”
耳边传来花清流清脆干净的嗓音,裹着柔和的风。
“嗯?”
扭头看去,他并没有看我,依然是面朝云海日落的方向,侧面能看出他的笑如一汪春水,病态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浮起一抹浅浅的粉红,连带着耳廓都泛出了红色。
他这是在……表白?
是在……害羞?
如他们所说,他曾经错把靳若薇当成了我,十五年后的现在,他又因为我的回归那么干脆地就放弃了靳若薇,其中的心思可想而知。
“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没听清。”
我假装没听清,给他三秒钟的后悔时间,把这句话收回去。
我的装傻,好像并没有让他抓紧时间后悔,反而转头过来,目光直接和我的相撞。
“你在装傻,你听得一清二楚。”
他丝毫不留情面地把我点透,
“好吧,我承认,我听清了。”无力摊手:“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
天边的太阳已经与云海边缘紧紧贴在了一起,相互依偎。
还好,他没说其他莫名其妙的话,又回过头去看云海了。
正庆幸呢,他却又开口了:“是我这两日表现得还不够明显,让你没有一丝察觉,还是你早已察觉,一直在装聋作哑”
“什么意思?”
对,我就是在装聋作哑,现在也是,我才刚刚被荒婪扎了心,花清流现在和我说这些合适吗?
他都懒得转头过来摸索我的表情了,直接就俩字:“还装?”
“我装什么了?”
既然装傻,就一装到底。
“这些年,你笑的模样,难过的模样,生气的模样,装傻的模样,发呆的模样,不知所措的模样,每一个表情,都刻画在我心底最深处,在和你分别的十五个春秋里,都是这些记忆在支撑我前行,在我面前,就别装了吧。”
最后一句结束,花清流把目光重新锁回了我的脸上,那眼神仿佛在把他记忆中的画面一帧一帧和他眼前我的脸重叠起来。
我指着自己的脑袋:“不都说了吗,我出门不带脑子的,这里面空空如也,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不敢懂,我怕不小心说了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会刺激到他,导致他的病情恶化。
花清流的眼底闪过一丝柔情,:“沈还寒,倘若不是你纵火逃婚,我们如今已经是夫妻了。”
说起纵火那事,我就心虚得不得了,烧了一整间屋子啊,那装修装饰,那些看起来就死贵的家具,得值多少钱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那次烧得很严重吗?损失很大吧,我这次出门得太急,没带钱,回头我去趟太师府取点银子,赔给你。”
花清流整个一个大写的无语。
“谁要你赔了,你就是把整个婪音府都烧了我也没意见,只要你开心,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三个月前我们未能完成的事情,如今你是否还愿与我完成?”
我装不下去了……。
“花清流”我忽视掉他眼底的柔情:“你要娶的是靳若薇,而且我不喜……。”
虽然我替靳若薇逃婚的时候也很愧疚,也许她在得到家人被治罪的消息前还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嫁给花清流,我却穿着属于她的嫁衣纵火逃跑。
他直接打断了我的话:“既是仇人之女且不过是你的替身,也配与我共结连理?怪我眼盲心瞎,在与你日日相伴的日子里,没能将你认出,还险些……落得如今悔不当初,我想让你知道,我从一开始要的就是你,不是靳若薇。”
好歹也是曾经的恋人,现在生死不明,居然就落得一句“也配和我共结连理”,他这种满心仇恨又绝情的人,怎么可能会对我有什么真心的感情。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轻笑一声。
“我才把自己从对你的惧怕里抽出来,一个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就和我说这些,我还不至于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吧?”
花清流愣了愣神,中间有几秒钟的留白,又像是想通了什么,语气也多了几分寒意:“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陆憬泽。”
“没有,不是。”
我忙不迭地否认,没有陆憬泽了,再也不会有了。
“这世界并不是除了你就是他,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不想和这个时代的任何人有感情上的牵扯,既然茕茕而立地来了,也想茕茕而立地离开。”
这是和第三个人作同样的解释了,真特么心累,但这也是我第一次对花清流这么真诚。
他的皮肤又失了一些血色,手捂上了心脏的位置,甚至轻咳了两声。
“你总想着要离开,十五年前是这样,十五年后也是这样,若是一早便知你寻师父的原因,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带你来药王谷的,既然来了,你想要尝试,我也陪你,我不要求你现在就有所回应,在你未来哪一日不再坚持离开,愿意留下来了,再给我答案。”
哇,这一段话简直让我的心跌宕起伏,跟坐过山车似的!幸好,幸好他最后这一句还有转圜的余地!
否则他现在又是这个状态,让我进退两难,看来要尽量减少和他碰面的机会,否则动不动就用这副病得要死的样子“要挟”我,我可不经吓。
我不确定地问他:“你是这样考虑的?”
他淡淡地笑了,笑容虽然温暖,却难掩病态的疲惫:“只要你还在就好,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这整个日落的时间持续了不到十五分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才知道,在没电没灯的古代,高高的山顶上,太阳下山,却没有升起明月,整个天空和大环境黑得非常纯粹,黑得非常……惊悚。
伴着黑夜的,还有山间各种飞禽虫兽的发出的叫声,扑腾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刮过山谷的声音,地上偶尔会有爬虫路过,发出走地的“咯哒咯哒”声,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一地。
起身的时候,双手简直是不受控制地抱紧了花清流的胳膊,人也尽量往他身边靠。
花清流看着我环在他手臂上的我的手,声音难掩笑意:“小寒,你这是在向我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