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进行到一半,因着宇文斯贤拒绝贵妃提议的婚事,气氛已经尴尬到了极点。
父子俩谁都不让谁,最后还是由宇文斯贤的母妃贤妃出来打的圆场。
“陛下,依臣妾看,贤儿的婚事还是暂时先搁置吧,您知道这孩子的,从小性子就犟得很,他不喜欢的人和事情,我们再怎么逼迫他都不会心甘情愿接受的。与其让人家姑娘嫁过来不幸福,还不如趁着现在一切都还有余地的时候就放双方一条生路。还有贤儿,越大越没规矩了,你再怎么不满意你父皇的决定,你就最好私下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和你父皇唱反调,母妃对你也很是失望。还不快点和陛下好生道个歉。陛下,还请您饶恕臣妾教子之过吧。贤儿他也是因为有心仪的女子,一时情急之下才顶撞您的,您千万莫要同他较真。”
听到贤妃说的话,宇文仁紧绷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一点。
宇文斯贤知道母妃是在给自己和父皇搭台阶下,也感念她的一番苦心,不忍让她伤心。
只得服软道:“母妃说得是,是儿臣太冲动了,儿臣给父皇认错,但是儿臣还是不会同意娶亲的,这和林二小姐无关,实在是儿臣有心无力,再说,没有感情的夫妻也是过不长久的,这一点,还望林二小姐能体谅一二。林二小姐是个好姑娘,儿臣不想耽误了人家的终身。请父皇和贵妃娘娘收回成命。”
宇文仁沉默了,但贵妃却不想轻易放弃,她再次试探,“贤儿,你就不再多考虑一下了吗?你这样拒婚,以后,林二小姐可就不好再说亲了。你再多和她相处一下,兴许会有惊喜的。至于你喜欢的那位姑娘,我们皇室中人大家都知道你和她是不大可能有结果的。若是你迟迟娶不到她,你难道就一辈子都不娶正妃了么?你如果因为一个女人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才会令你父皇伤心欲绝的呀。陛下对你也是寄予了厚望的,你真的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了吗?”
贵妃软硬兼施,一方面暗示宇文斯贤不听陛下的话就会失宠,一方面暗示陛下宇文斯贤宁愿为了一个女人也不要前途,是个好色之徒,实在不堪大用。
她当然是不会真心为宇文斯贤惋惜的,只是借此事在众人面前击破他的名声而已,若是对她和宇文斯良没有好处,她绝对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贵妃说完以后,宇文斯良也趁机假意劝道:“是啊,三皇弟,你再好好想一想吧,我母妃也是真心为你好的。娶谁不是娶,何必一定要娶那个最心爱的呢?就是你嫌人家林二小姐门第不高,那也不是问题。你看你二皇嫂也不是出身于高门大户的女子,但你皇兄我和她不也是琴瑟和谐,恩爱齐眉的典范么?”
宇文斯贤听着贵妃母子一唱一和的双簧戏,心里冷笑至极。
他早就看出来了,定是宇文斯良在背后撺掇着贵妃来给他找不痛快的。
贵妃的性子他清楚的很,她虽然自私自利,喜欢时不时耍小把戏争个宠,但心底其实并不是很坏的人。若不是宇文斯良缠她缠得烦了,她才不会操心给自己找妻子呢。
她一向就只对她亲生的一双儿女感兴趣,这样的人哪会有心思想着给别的女人之子娶正妃。
说到底,还是宇文斯良搞的鬼,他才是那个真正坏到了骨子里的人。
因为宇文斯贤暂时扳倒了宇文斯德一把,所以宇文斯良就坐不住了,他本就在军中无根基,看到宇文斯贤的军望水涨船高,就眼红了,想趁着宇文斯贤还没完全形成气候的时候,就把他扼杀于摇篮之中。
不然,干嘛偏偏说亲的是工部侍郎之女,工部侍郎林风眠向来就是贵妃和二皇子一派的支持者,在座谁人不知呀?
宇文斯贤才没有那么傻呢,明知贵妃母子给他挖了一个火坑,还要闭着眼睛往坑里跳。
“二皇兄,你和皇嫂的恩爱如初的确是一段佳话。但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你和二皇嫂的样子,你们的相处方式也不一定就适合所有人。至于弟弟我的婚事,自有我母妃和父皇做主,就不劳二皇兄和贵妃娘娘操心了。”
宇文斯良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但面上却还是挂着笑意,只是那笑意阴森森的,就好像一只躲在林中窥探外界的笑面虎。
“为兄也是好意劝三皇弟的。三皇弟既然要一意孤行,为兄也无法了。毕竟就连父皇都拿你没办法,更何况是我们这些人呢?”
一直沉默不说话的陛下宇文仁却开口了。
他冷眼看了这许久,听了好几方的回答,心中已经了然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这皇帝当得虽是不如先帝那般有魄力有威望,但他并不眼瞎心聋,妃妾儿子之间的争斗手段,他还不至于连这点小计谋都看不出来。
宇文斯良才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原是这老二想要利用贵妃来打压老三,就故意给老三找了一个侍郎之女来,这门第挑的,既不大也不小,还是陈相国的门生。
既不会让人说他们有私心,又不至于让宇文斯贤下不来台。只是和那大晋的一国公主比起来,这区区的工部侍郎嫡次女,委实是有些上不来台面了。
贵妃也是有私心的,她的儿媳妇门第不高,她自然也不希望三皇子妃是出身高贵的名门小姐。
自己这个陛下,也是被人家给当枪使了呀。
想到这里,他突然就不那么恼恨宇文斯贤了。
“你们都别再说了,朕冷眼旁观这么久,也觉得就为了此事闹得天家不和,着实伤皇家颜面。贵妃,既然老三他不愿意,那就算了。林二小姐朕会安抚,就赏黄金二百两作为补偿吧。以后林家女儿议亲,朕都会派宫里的老嬷嬷做为出嫁前的礼仪嬷嬷到府中教规矩。任何人都不能对林家女儿有偏见。至于老三,你的婚事先作罢,但你心仪之女,朕还得再观望一下,等形势允许了,她本人也愿意的话,朕再给你们赐婚也不迟。好了,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此,众人不得再非议此事,都专心的赏歌舞吃酒吧。”
“陛下....您这.....”贵妃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宇文仁一个眼神看过来,她就悻悻的闭了嘴。
贤妃心里也满意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是最好的结果了。
谁都不得罪,谁的体面都没被伤到。
林夫人和林二小姐虽然还是有些遗憾不能成为皇子妃,但到底陛下已经发话,且勒令不许任何人看低林家的姑娘,以后出嫁还有宫里的老嬷嬷过来教导,这是多么体面的事情呐,只要不会影响玫儿和林家其它女孩日后的亲事,她们就满足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宇文斯贤本人,今晚这道坎,总算是过去了。还有意外之喜,父皇终于松口,愿意等形势稳定了再赐婚他和谢妡竹,这才是最来之不易的。
他回到了桌席前,一杯接一杯的喝起了葡萄果酒。
这次是发自内心高兴才喝的,心里可甜蜜了,就连这果酒也甜的像极了竹儿她弯弯的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