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明我自己的清白,我可以向各位先坦白我当晚的动向。”
山本御人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继续着他的发言。
“当天晚上,我也和信永同学一样,并没有睡着。而是坐在书桌前整理自己近些天来收集的创作灵感。在听到下宫同学的尖叫后,我与信永同学做出了同样的反应,为了防止与凶手正面碰上,成为第二具尸体,我也同样在房间内等候了一两分钟,确认走廊没有任何动静后才开门出去。
“我刚迈出门把门关好后,早川同学也来了。她可以证明我说的这一点。”
“我可以证明,我也是听见走廊没有动静才出房间的,那个时候,应该也是差不多过了两三分钟。”我连忙接上了山本御人的话语,颔首道。
“等等!山本同学,你第一个出门也不能代表你不是红衣女啊!你没有办法通过这个来洗清自己的嫌疑吧!”
信永真幸急急忙忙地反驳道。
“第一个出门这件事,当然无法证明我的清白。但是,有别的东西可以。
“信永小姐,假如正如你所说,我假扮成为了红衣女,从下宫同学的房间离开后,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那么,我要在这一两分钟内,迅速脱下浴衣,更换成为我的校服,才能离开房间,成为一个出门的人。
“而我的装束,想必各位也都知道——它是一套仿中世纪欧洲风格的戏服。上面有很多繁杂的小装饰,整体衣物穿着起来也十分麻烦,这并非是能够在一两分钟之内就能更换完毕的。
“当然,我知道,仅凭这一点,恐怕无法说服信永小姐,所以,我还需要借助不死川同学的帮助。”
不死川正一闻言,抬眼缓缓开口道:“山本同学需要我做什么?”
“不死川同学的记忆力很好——这一点,是刚刚北鸣同学亲自点出的。”山本御人盯着不死川正一的眼睛,“所以,我希望不死川同学能够利用你的记忆力,为我做一个证明。”
不死川正一眉心微动:“我也无法完全保证,我的记忆力能为山本同学你提供证明。有一些我没注意的地方,不一定能记得住。”
“没什么。不死川先生愿意使用记忆力为我作证,我已经很满足。”
“山本同学,你想要我回忆起什么?是场景,还是细节?”
“细节。”山本御人的眼睛,藏在了那双圆形边框眼镜的阴影下,“我想让你帮我回忆,周一晚上你听到下宫同学的尖叫,匆忙赶到现场时,我的头发是否稍有杂乱,是未曾打理的模样?”
不死川正一用手指捏着下巴,在脑海中搜寻片刻,一番回忆之后,摇了摇头,有些迟疑地盯着山本御人:“你的头发并没有乱,和你现在差不多。”
“这就是我要的证据。谢谢你,不死川同学。”
山本御人轻轻点了点头,又将自己未完成的讲述继续了下去:
“不死川同学所说的证据,就是证明我清白的第二点。
“各位光看本人,便能看出我是短发。想要假扮红衣女,我就必须要佩戴假发。佩戴假发后,无论是否佩戴发网,都势必会导致原本发型的混乱。不瞒在场各位,我每日清晨起来,都要花好一些时间打理自己的头发再进行定型。因此我戴过假发的话,头发的变化恐怕会比各位更加明显。
“继续接上我之前的假设。我假扮完红衣女之后跑回房间的一两分钟之内,我需要更换自己繁杂的戏服,还要迅速打理好自己的头发,让它看不出任何戴过东西的痕迹,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
“而且,如果我是红衣女,在从下宫同学的房间离开后,我一定会选择进入211的花上房间,因为在花上死后,那里是一个谁都可以进的公共区域,而且离下宫的212号房和我的204号房都很近。我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回到自己的房间,暴露自己的存在。
“所以,不死川同学的证词,恰好说明了一点——我的头发没有乱,也就是说我并没有戴过假发的痕迹,即代表着,我并非红衣女本人。”
他的头发当然不会乱。
因为当时假扮红衣女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早川。
眼见信永真幸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山本决定进行最后的一步——
反咬一口,要求对方自证,做提出问题的人。
“信永小姐——虽然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推波助澜,但在你指认我的那一刻开始,无论是从你的话语,还是你指认我的行为,我认为你是红衣女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就像我之前说的,信永小姐你在黑暗中,却能看清红衣女进入房间的门牌号,但这件事本就很蹊跷。即使你并非和我一样的近视眼,但除了红衣女本人,恐怕没有人能够如此肯定这一点。所以,我只能认为信永小姐你所说的话都是在撒谎。而在这里,只有凶手才有撒谎的理由。”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更正了啊!我看见红衣女进入了正对面的房间!在下宫同学正对面房间的,就只有你啊......”
在不死川正一提出山本御人头发并没有乱的时候开始,信永真幸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此刻被山本御人这样一说,信永真幸有些语无伦次。
见信永真幸已经落入了他所创建的“自证”圈套,山本御人眯起眼睛,又继续接话道:
“关于这一点,我前面已经说明了你可能有看错的可能,就不再多强调一遍了。信永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既然你并不是凶手,又已经目睹了红衣女的消失,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离开房间,前去查看下宫小姐的情况?而是选择将这一情报闭口不言,直到学籍裁判上才提出?”
“我——我担心下宫同学当时被红衣女杀害了,所以才——”
“信永小姐,请允许我如此粗俗地打断你的发言。只是,作为被指认者,我更希望你能拿出切实有力的证据来指认我,以及好好地解释自己身上可疑行为的原因。否则,在之后的学籍裁判之中,任何人都可以撒谎,堂而皇之地指认另一个无辜之人做出可疑行径,这会对我们十分不利。”
信永真幸被山本御人的一席话说的不知如何反驳,脸也随着山本的提问,羞愧得缓缓发烫,她纠结了片刻,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我可能是看错了。不好意思,山本同学。”
“没有关系。信永小姐,正如日出和日落本为一物,质疑和信任也从不是对立面,而是互为包容的一部分。”
山本御人话毕,望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信永真幸,也不再多说。
他静静地扫视着全场,等候着下一个质疑者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