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所见是两个浑身湿透的人影,即便森鸥外平日涵养极佳,面色也不禁僵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太宰治倒是泰然自若,丝毫没有狼狈的自觉。他径自走到架子旁,随手抽出一块毛巾,悠闲地盖在头上,像回到自己家一样,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森鸥外看着他这副淡然姿态,不由得心头暗叹,却也无奈,只得认命般地从衣柜里取出两件干净的白大褂,一件递给太宰治,另一件则披到站在旁边显得有些拘谨的牧野白肩上。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抱歉,希望太宰君没给你带来太多麻烦。”
语毕,他向太宰投去一瞥,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太宰身上,仿佛在提醒他适可而止。太宰治则一脸无辜,懒洋洋地扯了扯披在身上的白大褂,漫不经心地答道:“这家伙可比你有耐心,一路上可是“拯救”了我很多次呢。”
拯救这两个字被太宰治刻意加重了音调,带着几分玩味。然而,在场的另外两人却各自默契地忽略了他的刻薄讽刺。
牧野白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明明知道森鸥外不是什么好人,甚至算得上心机深沉,可此刻他却像邻家长辈般细致周到,竟显得相当可靠。
表面功夫做到这种程度,真是难得。
更令人意外的是,森鸥外不仅为她披上衣物,还端来一杯热水递到她面前,温热的杯壁传递出丝丝暖意。
“喝点水吧,慢慢暖和过来,”他语气温和地说道,仿佛真的是单纯关心孩子的邻家叔叔一般。
牧野白默默接过热水,低头抿了一口,视线透过杯面氤氲的雾气,看向森鸥外的脸。不得不承认,这位未来的港口黑手党首领,表面上的确堪称完美。
森鸥外背对着窗户,站在昏暗的室内,他微微侧身,特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外面那些不请自来的恶客对牧野白的窥探。窗外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进来,光线正好在他身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森鸥外的视线在牧野白身上扫过,似乎在评估她的每一处细节。
此时,女孩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那一袭白大褂虽然包裹住她的身体,却依旧无法掩饰她纤细的轮廓。
森鸥外忍不住在内心比较起同为治愈系异能者的两人。
她的气质和与谢野晶子全然不同,虽然姿势有些拘谨,但那双眼睛中却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与冷静。
“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脆弱的家伙。”森鸥外心中默默评估道,尽管她的年龄看起来与过去的与谢野晶子相似,但从她眼中透露出的是不属于孩子的冷静。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策略,考虑如何能在保持利益最大化的情况下,引导她成为他掌控之下的有用力量。
视线稍微下移,森鸥外注意到牧野白的脚踝露出的皮肤上,似乎有受过伤的痕迹。
“鄙人森鸥外,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牧野白。”
该说果然是气质问题吗?同样是背光而立,织田作即使面无表情,也不会让人感到畏惧,而森鸥外则完全不同。即使他的嘴角挂着微笑,那种笑容也没有一丝温度,反而像是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眼神锐利,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牧野白在这一瞬间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
她没有预料到当她真的站在这个男人面前时,竟会面临如此强烈的压迫感,远远超出之前的设想,仿佛置身于一场无声的博弈中,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深不可测的含义。
牧野白微微收紧握着水杯的手,手心的温度让她的思绪再次聚焦。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这是她选择的道路,无论眼前的局势如何复杂,她不能让自己动摇。
牧野白稍作停顿,直视他的眼睛,平静而笃定地接着说:“我觉得我们可以跨过一些无意义的试探,我的确是治愈系异能力者。”
“太宰君既然会带你过来,那么对于你的能力,我自然不会怀疑。”
森鸥外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说话间,森鸥外突然单膝跪地,将牧野白右侧裤脚缓缓撩起,露出几道新旧不一的伤痕。
牧野白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在一瞬间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突如其来的紧张感。
太宰治一眼扫过,原本无聊地转着椅子的动作停了一下,眸光微微波动。
伤口深浅程度不同,但每一道似乎都在诉说着一段痛苦的往事。
森鸥外微微蹙了蹙眉,内心却并未感到丝毫怜悯,反倒是理性地分析起她的弱点。
她似乎有着一段痛苦的过往,那么……
森鸥外手指轻轻触摸过那些痕迹,起身走到柜子前,从中拿出一些药膏,然后再次翻找起来,嘴上还念叨着:“绷带……应该还有吧……不然就麻烦了。”
他继续翻找,然而似乎并没有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森鸥外的目光微微一转,扫向太宰治:“太宰君,绷带在你那边吧?”
太宰治轻哼一声,从身侧的抽屉中拿出一卷绷带,随手扔了过去。
森鸥外接过绷带,再次来到牧野白面前,将药膏轻轻涂抹在伤痕处。
“看来你的治愈异能并不能治疗自身?”他随意地开口问道。
冰凉的药膏抹上皮肤,牧野白觉得有些痒,轻轻应道:“嗯,我的异能确实有这个限制。”
两人对视片刻,气氛安静而微妙。
然而令牧野白意外的是,接下来森鸥外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继续试探。
涂抹完药膏后,森鸥外熟练地绑上绷带,动作轻柔而迅速。
待处理完一侧,他撩起另一条裤腿,却看到另一只腿上同样布满伤痕。
森鸥掐眉头微皱,轻叹一声,低声道:“看来今天是处理不完了。接下来的几天,你每天过来一次,我会一点一点帮你治疗这些伤口。”
他说完,缓缓起身,伸手拉上窗帘。
房间内光线骤减,四周霎时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