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之时,就是穿着这套衣服,身上的东西全没了。”
“这么一说,那温娘属实可疑,以及……”丘诚媛环顾四周,明明是山里的农户,怎么会有这么多戏服?从哪来的途径?
“那你行事还是要稳妥些。”
说完,丘诚媛转身欲离去,不是说好不再和周言衡扯上关系了?怎么刚刚还为他揪着一颗心?
周言衡迅速圈住她的手腕,“你就忍心丢下我吗?”
“可我只是认识你,跟你的关系并不好。”
“当真?”
蓦地丘诚媛只觉后边的呼吸粗重紊乱,她身子一颤,硬着心不回头,抽出自己的手腕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此时如欣也摘了菜回来,四人在灶房里有说有笑。
如欣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她,她忽地回头,透过和大师兄侃侃而谈的温娘,望见温娘堂弟灼灼的视线。
她浑身一抖擞,后又发现不是在看她,她用手指顺着他的目光,发现这男人居然还在惦记自家小姐!
如欣将烧火的丘诚媛来过来,贴近丘诚媛耳畔,“小姐,那个男的一直在看你!我看他就是见小姐是城主府千金!想攀高枝呢!”
丘诚媛浅浅一笑,周言衡可不需要攀高枝,之后他便能成为最高的那一枝呢。
“无事,我们聊了聊,只是我长的像他的故人。”
“像也不能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看小姐啊!旁人一见,还以为是什么亲密的关系呢!果真是山野农夫,一点规矩都不懂。”
边说着,如欣又偷偷回头瞥了一眼周言衡,见他密长的睫羽低低垂着,似乎敛起了大胆的视线。
“山野人家,活得就是逍遥自在,习惯没有任何规矩束缚,我们多些担待吧。”
“小姐大气!还好这人长相不错,若是个莽夫,我非得报官!”
丘诚媛在如欣嫩脸上划了一下,“想不到我们小如欣还是个烈女。”
“那可不!小姐为如欣做了这么多,如欣会保护小姐一辈子的!不是说笑!”
丘诚媛心里一热,默默的回应:前世你已经护了我一辈子啦,就连被拖进冷宫,你个傻丫头也不管不顾的跟上来,明明可以去跟别人投诚。
“走吧,清炒卵蒿也是你最爱吃的菜,必须给我们小厨娘过过手!”
“厨娘,算不上了,嘿嘿。”如欣挠挠头,被夸奖得面红耳赤。
周言衡放下干草编织的窗帘,屋子里瞬间暗下来,只有零碎日光从草帘的缝隙里漏进来。
他合上眼深呼吸,细细观摩零碎记忆里的人脸。
他在凌晨里醒来,睁眼就是略微破败的茅草屋顶,还感觉身体极为疼痛。
掀开衣服,找到疼痛的源头,好几处都破了皮,有的地方结了痂。
他瞥见身上里衣的一角,走线同外衣完全不同,是精致紧密的走线,而外衣则还有好几个不同颜色的补丁。
他捧着脑袋认真回想,只看到零碎的片段,刀光剑影,浓重的血腥味。
随即又是温婉女子在前面关心呵护他的片段。
不一会,自称温娘的便出现在他面前,自来熟的说:“你醒啦,昨天从树上摔成那样,我还以为你要好几天才能醒来呢。”
“树上,摔跤?”周言衡提出疑问的时候,快速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女子。
身上的的衣裳较为洁净,能直接看出来是时间久远,手上的粗茧有些厚,证明常年劳作。
尤其是右手食指和大拇指的茧最厚,可见不少做针线活。
而他手上则只有掌心一点薄茧,看起来是常年握住什么东西一般,还有中指的茧较厚。
“是啊,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哦……我叫温娘……”温娘双手交叠在小腹前,“你是我的堂弟,趁农忙季节过来帮手,昨天你去砍柴,在树上摔了一跤。”
“原来如此。”周言衡微微眯着眸,掩了掩眸光中的神色变化,他立即就知道这温娘在撒谎。
既然是堂弟,怎么会知晓堂弟失忆,语气依旧这么平淡?看样子这自称温娘的人是常年在山上劳作的农户。
怎么他一个男子的手茧如此少,还拥有农户不可能会有的读书人的中指茧?
以及温娘那一声拉长语调的“哦……”更像是确认了什么东西。
诡异,到处都透露出不对劲。
温娘微笑着点头,“既然你受伤了,那么今天就多多休息吧,摔倒了脑子,估计养个几天就好了。”
“我还有些活要做,你今天就守在家里,我中午会回来。”
这样,周言衡便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了一上午,直到听到门外的人声。
他觉得温娘不对劲,但又委实想不出自己是谁,直到在门外见到丘诚媛的脸。
周言衡脑子里的想法一滞,只一秒,关于一女子的记忆,纷纷涌得更多出来。
几乎一瞬间,他就认定面前的女子,肯定认识他,不然怎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记忆中,他似乎经常拉过女子的皓腕,将她转了一个身,女子便坐到他大腿上。
他们一起写字画画,步摇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是他最为放松的时刻。
所以他没有任何思虑,就圈住丘诚媛的手腕,只是现实和记忆不太相同。
记忆中的女子总会眼尾含羞的泛红,而现实的丘诚媛则是疑惑不解,还有些逃避,貌似对他的触碰很抵触。
可是这手腕的感觉极为熟悉,他总觉得丘诚媛就是曾和他如此亲密,只是现实丘诚媛眼底的疏离,让他心神凝滞。
好在她确实认识他,说出了他的身份,周言衡打算继续在这里潜伏一段日子,定要查清楚,为何他会失忆,又落在山林里。
他又想起适才丘诚媛面无表情,语气冷然的一句,“我们关系并不好。”
内心就一阵涩然,人下意识的表情变化,是不会作假的,他不知道丘诚媛怎么突然对他如此疏离。
不过,待他恢复记忆,他一定会将两人的关系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