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一刻,王惜悦就和家人就抵达了举办寿宴的宫殿。
在得到爹娘的同意后,王惜悦和哥哥就带着给东方玉准备的包裹,沿着昨天的路线,闲逛着去找东方玉,毕竟这个时辰去拜访别人确实太早了点。
王惜悦却不知道,此时的东方玉正在经历从未有过的劫难。
东方玉的破旧院子本就狭小,现在院子空地上站了二十几人,更显得拥挤不堪,而轮椅上的他像被戏耍的猴子一样被围在中央。
东方玉冷漠的看着院子中带头的四人及其背后一堆下人。
为首的是西月国二皇子,当今皇后之子,西门海清,年满十七,皇后出自凌府,是老侯爷的嫡长女。
他旁边站着十一岁的西门海云,西月国四皇子,淑贵妃所生,淑贵妃也是凌府嫡女,跟皇后还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剩下的两人,虽然自己没见过,但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即使在皇宫也不掩饰丝毫。
其中一人看着年纪最大,外表看似稳重,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满眼阴郁,显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这样的人工于心计,最是狠辣绝情。
另外一个年纪较小的男子畏畏缩缩但又衣着华贵,显然是个上不了台面,没什么身份但家庭富足的豪门子弟。
这阵仗可以肯定这两人,平时没少干欺凌弱小之事,其背后定是有权力不小的家族作为依仗,而西月国如今权势滔天还如此跋扈的大概只有凌府了。
而这两人又与凌府皇子一起出现,必然与凌府一丘之貉。
东方玉打量完这来者不善的众人,可以确定今天自己是凶多吉少了,就算多年来自己暗里已经积蓄了一些自保的势力,但这里是他国皇宫,如今自己羽翼未丰,也不能过早暴露于人前,如此偏远僻静之地无他人帮忙,只能只求多福了。
“死瘸子,肚子饿吗?饿就过去捡吧!这是赏你的包子。”
凌书光将手中本来喂狗的肉包子扔了出去,然后抬高下巴示意东方玉去捡回来吃。
包子被抛到空中又落在院子空地上,包子在地面上滚了几下,不仅瞬间沾满泥土,包子馅还散落出来,就算是狗估计都会嫌弃,因为完全没法下嘴。
“你是谁?凭什么?”东方玉沉声怒斥,双手紧抓轮椅扶手努力克制怒火。
他知道那个年纪较小的凌府男子,敢在皇宫出头挑事,显然是得到某些高位之人授意,他不能被激怒失去理智。
越是艰难时刻越要冷静,才能化险为夷。
东方玉猜的没错,西门海清就是为了得到父皇的刮目相看,才示意凌宏谋划此行,他想让父皇看到他的能力,他要做其他皇子不敢做的事情。
就算皇兄现在是太子,可皇兄实际是妃子所生,只是个庶子而已,凭什么皇兄可以当太子,难道仅仅因为皇兄早出生就能拥有至尊之位吗?
他不服,他要其他人看到他才是嫡子,他要父皇看到有魄力当太子,也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凌宏已经二十二岁,年纪是四人中最大的,也因为他是凌府世子,自然不能留把柄给人诟病,因此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就只能交给自己的庶弟凌书光去做,毕竟庶子跟下人差不了多少,如果出了问题,推出去顶罪理所当然。
十六岁的凌书光,凌府三房庶子,在凌宏的指使下确实干了无数欺压百姓之事,他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荣,在他看来能得到世子二哥的重用,那说明自己有利用价值,自己也间接得到和嫡子差不多的地位和待遇,被当枪使他心甘情愿。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凌书光在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只是别人的替罪羊而已,无关紧要的牺牲品。
旁边站着的众人都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东方玉恼怒的窘态,看他会不会从地上捡包子吃。
嘲笑声音此起彼伏,连下人都可以在一国皇子面前肆意妄为。
在西门海清看来,面对一个小国的质子,他们除了不能杀,其他的戏耍侮辱都是无人干涉的,他们敢大张旗鼓的欺辱东方玉,背后也是有父皇的默认支持。
父皇表面当然只会说,善待质子能维护两国利益。其实他们都知道,能在小国面前耍威风,父皇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如果父皇明令禁止,那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忤逆作乱,那可是杀头的罪。
他们明白的道理东方玉何尝不懂,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的实力强谁更有话语权,他们敢来这里为难自己就是得到了皇帝的默许。
东方玉恨不能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站起来,将眼前厌恶之人毁灭,可任凭自己再如何努力,双腿始终毫无知觉,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活着,像个废人一样毫无用处。
辱骂、嘲笑接踵而至,越演越烈,有种升级动手的趋势。
一般的欺辱东方玉已在东阳国领教过无数遍,早就麻木,现在到了西月国,折辱方式也相差无几,只要不是危及性命,他都无所谓。
只是可惜了昨天跟小姑娘约好的见面,从昨天分别他一直期待的再见,现在他不仅没有了期待反而不希望她出现,他害怕小姑娘撞到自己的狼狈不堪,也害怕小姑娘被牵涉其中受到伤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两方对峙,病弱残疾的东方玉更显得势单力薄,脆弱不堪。
这情势泾渭分明,一多一寡,一强一弱,一边情绪激动嘈杂无比,而另一方安静冷漠。
西门海清看着东方玉面无表情,面对他们的责骂除了冷酷,居然一直无动于衷,他觉得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举动,显然没达到自己想看到的结果,他皱眉看向凌宏。
凌宏时刻关注二皇子,于是一接到暗示,就冷眼扫向凌书光,让他加快动作。
凌书光毕竟庶子出身,出身这一块就特别抬不起头,他一直很惧怕皇室中人,就算是个小国的废皇子,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免得一不小心就被拖出去斩了,可为了巴结世子,他现在只能听命上前收拾东方玉。
他磨磨蹭蹭走上前,边走边撸袖子,准备推搡东方玉,虽然他没有好好练武,但收拾一个病弱的东方玉绰绰有余。
面对言语的羞辱东方玉可以自我开解,可以当做耳旁风,可以不在乎,可以麻木,但面对武力相向,他毫无反抗之力,他除了默默忍受别无他法,看着对方越来越过分的举动,他心中的憋屈和自卑感越发浓郁。
凌书光一直在耽误时间,可磨蹭半天就几步路,他也等不到其他意外出现,只能干脆利索的一手按在东方玉肩膀上将其推出去。
东方玉没按照西门海清预期的摔个四脚朝天,反而是稳稳坐在轮椅上转了两个圈,只是感到轮椅有些摇晃倾斜。
“凌书光……”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是活腻了吧?
西门清怒气冲天朝凌书光吼过去。
凌书光瞬间冒冷汗,皇子不满意,自己肯定离死不远了,所以他慌张跑上前,站在了刚稳住轮椅的东方玉背后,用尽全力一飞脚朝轮椅踹过去。
这一幕正好被刚出现在院子门口的王惜悦和哥哥看到。
东方玉连人带轮椅直直往前摔下去,东方玉整个人从轮椅上弹飞出去,重重扑在地上,而紧随其后的轮椅倒下时再次砸在了他小腿上。
一向能忍的东方玉都抑制不住的痛苦叫出声。
同时响起的还有王惜悦撕心裂肺的嘶吼。
王熙杰个子更高看得更清楚,东方玉估计是伤到骨头了。
王熙杰虽然不是很待见东方玉,但看妹妹这么愤怒和心疼,他肯定是帮妹妹。于是他出手毫不留情,除了两个皇子,其余挡在他们兄妹面前的人,他下的就是重拳,出的就是重脚,只要护住妹妹,其他人不被打死父亲都能解决,反正跟凌府积怨已久,不差这一次。
一顿混乱的拳脚相交之后,王惜悦终于躲开挡在前面的人,急速冲上前将轮椅推开,然后跪在地上查看东方玉的情况。
“东方玉,对不起,是我和哥哥来晚了。你怎么样了?”王惜悦一向冷漠的心此时疼得像要碎开,她不知道为何全身疼得肝肠寸断,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有愤怒有惧怕有心疼。
“没事,惜悦别哭,反正腿早就没知觉,断了就断了吧!”东方玉看着眼泪一直掉的小姑娘,脸上那难受心疼又自责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让自己受伤的。
尽管现在他的双腿疼得如锯子切割,但他还是很开心能再次见到小姑娘。
王惜悦看着脸色比昨日更苍白的东方玉,强颜欢笑的安慰自己,她转头看向被哥哥压在地上的凌书光,再看到躲在凌府下人背后的两个皇子,对上西门海清和凌宏那恶毒的眼神,她身上的戾气越来越浓,隐隐有压不住的倾向。
这一刻她有了毁天灭地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