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挂着笑的人突然沉下脸,眼底都是杀意。
脖子里骨节被捏的咯咯作响,好似随时都会被拧断,江月胸腔都在不住的震动,不能呼吸,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起来。
她,要死了么。
可真要死了,她的心里怎么反而满是释然。
原来生死关头,心里最浓烈的是遗憾。
她想起了星星,这下等不到她梦里怕是都会哭。
想起了爹娘,临死也没弄清楚到底那火是怎么回事,他们又去了哪。
还有……
将军。
欠他的,到死都没法还了。
“你很聪明,想激怒我,让我杀了你。”
咚的一声,江月被摔在地上,连一旁的桌子都撞到了,茶具瞬间散落一地,江月下意识大口大口呼吸着。
听见这话面色一僵。
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从今夜让人欺辱到撞见二皇子时,她就已经想好了,若让她当成伤害那个人的箭矢,她宁愿死。
二皇子声音暗哑,也不恼,低下身眯起了眼睛轻轻嗅着空气里独属于女儿身上特有的馨香味,满脸陶醉。
引得江月侧过头,胃里是忍不住的翻涌恶心。
“你猜明日萧云笙回来后,知道今夜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想起萧云笙眉眼里的冷淡,江月心里好似横了一颗还未成熟的杏儿,又酸又苦。
将军不会怪她,可心里还是会觉得她更加麻烦,也会有些厌弃她一味添乱吧。
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
就像阿靖那时随口说的话,可能她当真是晦气。
“将军定会查明缘由,揪出背后策划之人。”
她没忘记那络腮胡子口中的要拿她做投名状要去换富贵名声。若要去邀功,自然是眼前的二皇子最合适,也偏今夜萧云笙不在军中发生了这样的事,巧合的古怪。
“若是他为了军规要惩治你,牺牲你呢?”
江月咽了咽喉咙,缓缓挺直了背,还是那样一副倔强不低头的样子。
没有说话,但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二皇子笑意加深,幽幽轻叹:“好一个情深义重的小丫鬟。你放心,若是他嫌弃你,或是赶走你,我这里倒是缺一个暖床的丫鬟。”
这话听着暧昧不清,江月胃里翻涌的感觉越发浓烈,只怕他再多说一句,就会直接吐出来。
一直站在帐子外的太监匆匆进来,扫了一眼低声提醒:“主子,水备好了,还要不要……”
二皇子伸手捏起她的一缕发丝,轻轻捻动:“你比我想的更有趣,也比我想的更有价值。好好睡一觉,明日,可有的闹了。”
没等她明白过来,江月便被拖拽着进了旁边的帐子,带着硫磺气息的水气弥漫在整个帐子里弥漫开,只闻着伤口就隐隐作痛。
一旁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村妇打扮的大娘,等她刚进了帐子就直接动手扒掉了她的衣服。
还不等江月反应过来,一瓢滚烫的热水就浇在了身上。
刚止血的伤口瞬间弥漫出丝丝鲜血,灼烧的痛几乎让江月站不住,眼前一阵晕眩。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姑娘还是别挣扎了,这两个村妇都是附近养猪杀猪的好手,别说是你,就算是这军中练武的士卒都不一定有她们手劲大。你若是真不满意,不嫌弃咱们是个阉人,老奴进去伺候姑娘沐浴也不是不行。”
那太监的影子倒印在帘帐前,好似随时会冲进来。
滚热的水落在身上,不一会又凉透了,和夜里的寒气融在一起,江月一会热一会冷的发抖,等洗干净了已经被折腾的精神全无,直接昏了过去。
“果然是个美人。”
那两个村妇和太监窃窃私语说着什么,太监满意点头,那上下打量的目光犹如她是一件货物。
拍了拍手,那两个村妇一左一右架起江月出了帐子。
……
天色蒙蒙刚泛起点点白光,乘着雾气,萧云笙快马加鞭回到军中。
一夜的赶路他胸前的雾气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从前也不是没有开拔的途中他临时出去办事离开一日半日的,却都没有昨夜这般心神不安。
从马上下来拿了东西,就脚步不停回到帐子前刚掀开帘帐要进去,就听见一旁哐当一声什么东西摔碎在地上。
阿靖顶着一双熬的通红的眼急匆匆跑了过来,一开口就是急切的哭腔:“将军,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萧云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眸一动,一把掀开帘帐,刺骨的寒分明整夜都没人才这般毫无生气。
“她呢?”
“在二皇子的帐子里,昨夜几个伙头不知怎么捉了江月就要行不轨之事,被二皇子的人捉了个正着,我们审了一夜,那几个人还……哎将军,错了!那几个火头在左边的帐子,您怎么去二皇子那了!”
“萧将军,二皇子还睡着,您就这么进去不方便。”
没理会阻拦,萧云笙直接进了帐子,见床上隆起的弧度显然人还在睡着,房间里再无其他人,这才停下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脚步一顿,垂目。
地上一截熟悉的从衣服上撕碎的布料让他攥紧了拳,这衣角和军中伙头的衣衫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用了土黄色的线缝过。
他只在江月身上见过。
因为她个字对比男子还是过于娇小,衣服对她来说太大,她便悄悄缝了几处地方,让裤腿和袖口更加合身。
萧云笙猛地侧目,再次看向那用床上被子蒙着头的隆起。
怎么看都好似两个人躺着的模样。
一个念头从心头略过,快的让他几乎抓不住,却让他心头颤了又颤。
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