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姑气不打一处来,尖声叫嚷:
“我是他娘,他的命都是我的!他的抚恤金不给我给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我袁家花十块钱娶回来的下贱货!
你要是不把抚恤金交出来,就给我滚出袁家!
我们袁家,不要你这生了外心的娼妇!”
陈晓慧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积极拯救自己的人才有资格被人帮助。
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林小淼说过的话,
陈小慧极力地镇定下来。
揪紧了领口,目光和李兰姑对视,再次强调:“仲卿的遗书上说了,抚恤金是给我的!您的那一份,部队应该已经给了!”
这小贱人竟然学会反抗了!
就不该带她来京城。
要不是听人说,部队看在遗腹子的情况下会酌情多给点抚恤金,她才不会浪费那张车票钱!
“我呸,什么遗书不遗书的,我不认。袁仲卿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他的东西就该给我!
你不拿出来是吧!伯卿,动手!”
李兰姑拉扯着陈小慧,王大娘想上去帮忙,但奈何刚才的拉扯中崴了脚,只能坐在地上大声喊人来帮忙。
但李兰姑和袁伯卿为了抚恤金,已经红了眼。
李兰姑大力地将陈小慧推到了地上,陈小慧生完孩子才一天,身体极度虚弱,但见到李兰姑掀开了枕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一把将信封抓在了手里!
“拿来!”
李兰姑从床的这边绕过去,伸手去抢。
袁伯卿也去抢。
他的动作比李兰姑更加粗暴急切,趁陈小慧躲闪李兰姑的时候,一把抢过陈小慧手中的信封。
贪婪地数着里面的钞票,“娘,都在这里了。”
李兰姑放开陈小慧,将信封从袁伯卿手里抓了过去。
“在这里数什么数,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回家!小贱蹄子,和老娘斗,哼!”
孩子也似乎被病房里激烈的声音和动作给惊醒了,吓得哇哇大哭。
陈小慧看看孩子,又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整张脸都失了血色,她的眼神中全是绝望和愤怒。
眼神在儿子和抚恤金上快速转换,瞥见柜子上的水果刀时,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举着刀,对着李兰姑他们,学着林小淼的语气:
“把抚恤金还给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李兰姑看着陈小慧手中的刀和她微微颤抖却假装镇定的手,眼中露出轻蔑的笑意:“吓唬谁呢?以为拿把刀就能耐了?”
李兰姑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当初她肯花十块钱娶陈小慧回家,就是因为陈小慧性子软,好拿捏。
袁伯卿也是一脸的讥笑,像看笑话一样看着陈小慧。
“娘,快过年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弟妹这么能耐,就让她自己带着孩子走回去吧,还节约一张车票钱!”
陈小慧定定地看着李兰姑他们。
袁伯卿竟然让自己带着孩子在冰天雪地里走回去!
孩子是陈小慧的底线。
袁伯卿的话彻底让陈小慧失去了理智,她拿刀的手突然就不抖了,将刀尖对准了袁伯卿。
她的手臂猛地往挥出,刀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寒芒。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淼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现进病房。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左右手同时动作。
左手稳稳地抓住了陈小慧持刀的手腕,轻轻一扣,刀子应声落地。
右手如同灵蛇出洞,探到李兰姑的手上,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信封已经易主。
将信封塞到陈小慧手中,林小淼柔声道:“拿好。”
陈小慧低头看着失而复得的信封,机械地抓紧,木然地点头。
李兰姑和袁伯卿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信封竟然在陈小慧手中,才如梦初醒。
李兰姑见状,咬牙切齿地冲她叫嚷:
“那是我儿子的抚恤金,还给我!”
林小淼冷冷得扫视着李兰姑和袁伯卿,
“还?你是该还钱。
你儿媳妇儿难产,医院都束手无策,是我帮你们保住了大人孩子,她是你儿媳妇儿,这笔救命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冰冷的眼神中透出一股不容质疑的威严,那股气势让李兰姑和袁伯卿不由自主得后退了几步。
李兰姑脸色一变,随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什么救命钱?我们不知道!当时,我和我儿子都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再说了,这里是医院,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院的事,还找我们要钱?”
“就是,我们又没求着你救人。是你自己要救的,关我们什么事情?”
两人无赖一样的强词夺理,让林小淼都气笑了。
见病房外面已经站满了人,林小淼扯着嗓子朝外喊: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看看啊。这两个人,一个是烈士的亲娘,一个是烈士的亲大哥。
这两个人把烈士当牛马使不说,还磋磨儿媳妇!
烈士的遗孀难产,丧良心的瘪犊子玩意儿为了霸占烈士的抚恤金,既不保大又不保小,故意拖延时间,丧尽天良地想一尸两命!
为了抚恤金,连人都不做了,恨不得除掉他们母子两个。
要不是遇到我,还真让他们得逞了。
你们这两个丧良心的渣滓,部队按照烈士的遗书分配好了抚恤金,你们拿了自己那份还不满足,又跑过来欺负一个产妇,又打又骂,还抢走了她的抚恤金。”
“你……你胡说!我们只是还没商量好!”
李兰姑梗着脖子不承认。
“来来来,大家让一让啊,后面那位漂亮的小护士姐姐,你给大伙说说,当时是不是得立即决定保大还是保小?这两个人是不是一直在那里蛐蛐,就是不做决定,任你怎么催都不搭理?”
林小淼早就看见当时第一个出来的护士也来吃瓜了,立即指着她。
小护士刚才听到产妇的丈夫是烈士,一时有些敬佩。
想到烈士和产妇平时就被磋磨,心里对李兰姑母子也是嫌恶得很,于是高声道:
“不错,这位同志说的一点也没错。
当时胎儿是屁股朝下,一只脚都要伸出来了,让他们决定保大还是保小,他们死活不做声。
要不是这位同志当机立断,恐怕太平间要多两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