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死活不愿意上楼,简宇轩也不好硬逼,只能自己一个人上楼去叫小鱼。
顾玄和顾倾辞就在楼下的健身广场上坐着,等着他们下来。
顾玄和父母在这里住了十多年,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他并不讨厌这里。
毕竟从小在这个院子长大,和朋友们在一起玩的记忆对他来说十分美好。
那件事发生后,顾玄就卖了房子,在新建的小区买了一套房子。
或许是有着这里太多的回忆,回想起那件事的时候总是会无法抑制地心痛。
在十几岁的时候痛失双亲。
顾玄吐出一口烟,凝视着眼前熟悉的一切。
石板质地的乒乓球桌,承载着小孩们的喜乐,可以玩警察与小偷,还能在上面玩玩三国杀。
年久失修的健身器材,每一个都可以作为聊天和玩闹的基地。
物业没什么钱,只在这里添了两张长椅供人歇息。
自己和顾倾辞坐在靠南的椅子上,另一张椅子在北面,只隔了二十米。
初冬的暖阳还有些温度,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坐在长椅上,一边敲着腿,一边聊着日常琐事。
其中有一个嗓门特别大的老奶奶,顾玄和顾倾辞都认识。
叫什么不知道,但是从小就知道院子里有这么一位嗓门特别大的人,每次到了晚上,如果小孩们太过吵闹,她就会在阳台上叫他们各回各家。
“好久都没回来了。”
他忽而感慨道。
顾倾辞嗯了一声,将烟头扔掉,用脚踩灭。
“如果不是简宇轩的话,咱俩是不会回来的。”
顾倾辞说的没错,虽然新家离这个小区只有五六公里,但为了避免心情烦闷,两人绝不会回这个小区。
回忆是很复杂的,能给人带来幸福的感官,也能带给人痛苦。
当时的他们都没能力承受回忆带来的痛苦,所以不得不卖了房子,离开小区重新买房。
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奶奶们在看咱们,应该是在回忆咱们是谁。”
顾倾辞忽而小声说道。
顾玄看了一眼北方的长椅,那些奶奶们见顾玄朝这边看来,连忙低下头去岔开了话题。
只是那眼睛还在偷瞄。
“咱们在外面买房的事情你没告诉别人吧?”
顾玄轻声问道。
“没,我不跟长辈说这些,同龄的也不熟,所以不会说。”顾倾辞想了想,肯定道:“我那边没熟人知道,都觉得我是在外面租房住。”
“那就好,我买房的事情也只有简宇轩知道,他没给他爸他妈说。”
两人陷入沉寂。
买房的事情毕竟涉及财力隐私,不让之前的熟人知道是对的。
除了真正的朋友之外,没必要让他们知道。
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藏锋是人一辈子要学会的能力。
顾倾辞的小手握住顾玄的右手,顾玄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那只手。
柔弱无骨,皮肉细嫩,又带了些凉意。
“顾玄,我感觉咱们在这儿坐着挺危险的,要是让那群奶奶想起咱们……咱们还是到他家车旁边等着吧。”
“好。”
两人手牵着手,在小区最高情报机构的注视下,走远了。
“我咋感觉有点眼熟呢?”
一位紫衣老太砸着腿,小声念叨道。
“那男娃是小玄吧?我看眉眼有点像。”
嗓门最大的老太一拍大腿,恍然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小玄旁边的女娃是谁?”
情报员们纷纷摇头。
这还真没看出来。
“啧啧,小玄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他小时候乖的嘞,就是学习不太好,天天被他妈逼着写作业,作业写不完就不准下楼玩。”
“他爸他妈……唉。”
众人纷纷摇头。
顾玄这孩子命是真的苦。
也不知道顾玄现在过得怎么样。
另一边。
顾倾辞不想晒太阳,两人就躲在阴凉处歇息。
她的左手不断晃动,连带着顾玄的手臂也晃个不停,右手拿着手机,翻着什么消息。
顾玄的头架在顾倾辞肩膀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顾倾辞的手机屏幕。
这一幕颇有些温馨。
顾倾辞的发间满是温热,刚才晒了几分钟的太阳,让她整个人都在发热,顾玄贴在她脑袋边,这种感受尤为明显。
熟悉的香味,窜进肺部。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这里,却已经要比太阳还要耀眼。
顾玄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她身上。
如果可以,请让时间不再流动。
他暗暗想着。
却听顾倾辞诶呀一声,将手机屏幕凑近顾玄的脑袋,指着上面的一条消息说:“你看,下下周咱们要去写生了呢。”
顾玄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屏幕就不再多看,只是和顾倾辞贴的更近了。
“是吗?去哪儿?”
他闭上眼,问道。
“太行山,要去两周呢,哈哈,又可以出去玩了!”
顾倾辞兴奋地嚷道:“我还没出去写过生呢!”
“太行山是不是到处都是景点?可以随便爬的那种?”
“是不是山高水长,可以一边爬山一边摘野果?可以脱了鞋去河里头玩水抓虾?!”
“我的天呐!多美好啊!”
耳边响起一道百无聊赖的声音:“写生有作业的,画画。”
“按照学校的尿性,不可能让你单独一个人跑出去玩的,会有随队老师看着你。”
“倒也挺好玩的。”
顾倾辞神色僵住,僵硬地扭过头来,看着顾玄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真的?”
“肯定的,学校不想担责任就只能这么做,也有可能更过分,所有人在群里实时共享位置什么的。”
顾玄耸肩,将头抬起来,为她整了整被自己脑袋压扁的衣领。
他已经听到了楼道传来的脚步声。
应该是简宇轩和小鱼。
“不过也挺好玩的,毕竟是整个艺术学院大二学生都去。”他沉吟片刻,宽慰了一句:“应该有机会单独爬山。”
顾倾辞的脸原本已经垮了下去,听顾玄这么说之后立马喜笑颜开,她捧住顾玄的脸,嘟囔道:“那要是没机会爬山怎么办?”
这题顾玄会答。
“那就偷跑,我不信这么多人老师们管得过来。”
“被老师盯着怎么办?”
“我吸引老师注意力,你先跑。”
“我想一起走。”
“那我就贿赂一下老师。”
“老师软硬不吃怎么办?”
“哪个老师这么难缠?我要在教师评教的时候给他打低分。”
顾倾辞快意地笑着,放下手,搂住了顾玄的腰:“我要求也不高,跟你在一块儿就行。”
好你个顾倾辞,问了一大堆怎么办,最后又来一个跟我在一块儿就行。
你未免太难缠了。
我能给你打低分吗,顾倾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