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明鉴。”
“微臣虽然心中想法未变,可却清楚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官家能授予翰林院编修,微臣已经是喜不自胜。”
孙志高脸色黢黑一片。
什么玩意儿?欺君之罪?老子刚刚考中探花,就说老子欺君?
这个塌天大锅他可不背。
“是吗?”
仁宗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当然。”
“微臣会凭借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从而得到官家您的认可。”
分辨不出仁宗是何想法,孙志高只能表露出自己的态度。
就算真触怒了对方。
也不可能杀了自己不是?毕竟这是宋朝,刑不上士大夫的年代。
了不起就流放,流放路上就逃跑,逃跑了就落草,落草了就造反。
“好!说得好!”
“我倒要看看你有何等抱负。”
而仁宗却是开口称赞,并没有任何不满,只是过了一会才开口补充道:
“这好话谁都会说,不知你是否真的有能力。”
“朕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
“你说自觉位卑未敢忘忧国,所以才在乡试上空出一题。”
“而朕现在……”
“想让你将这道题再答一遍,如果答的好,朕就给你个机会,给你升官。”
“让你离自己心中抱负更进一步。”
“……”孙志高有些无语。
不是?这就是扔出去的回旋镖,终有一天会砸向自己吗?
玛德!
躲过的考题,还要再考一次。当真是应了那句话,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官家!”
“微臣的抱负,有些大了。”
孙志高眉头微微一挑。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有些话是不得不说,有些逼不得不装了。
当即长叹一声开口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二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燕云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将军的这首满江红,用在这里是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倒也还算合适。
虽然现在没有靖康之耻,但却有檀渊之盟,这对于北宋政权来说,也是一种难以启齿的屈辱。
北宋之前多次对辽发动进攻失败。
此次和议中被迫接受辽提出的一系列要求,包括割让幽云十六州等,这使北宋失去重要领土,在政治上处于被动。
虽然说,在澶渊之盟签订之前,幽云十六州就在辽国政权的统治之下。
可那是由于五代时期石敬瑭,那个狗杂碎为了夺取政权,割让出的燕云十六州。
在宋太祖建立宋朝后,对于这个割让是不承认的。
虽然多次想要收复,都以失败告终。
可那幽云十六州从道义上,就是属于大宋的领土,而最主要的是不光宋人觉得是这样,就连辽国人都极为认同,知道自己是强占。
毕竟,谁都知道幽云十六州自古都是汉人的领土。
在宋朝之前都是如此。
可檀渊之盟过后,就代表宋朝承认这北方的屏障之地,彻底归于辽国,承认其合法化了。
虽说是结束了宋辽两国二十多年的敌对局势,创造了长达一百多年的和平局面,促进了双方的经济发展与文化交流。
可是……
北宋每年都要需向辽国支付大量岁币,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白银十万两,绢布二十万匹。
而这听起来虽然不多,相较北宋的财政收入不过九牛一毛,可要知道北宋虽然看起来经济发达,可却一直处于财政危机当中。
檀渊之盟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
而这加起来就是五百多万两白银,一千多万匹绢布。
这大大加重了北宋财政负担,此举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幽云十六州吗?”
宋仁宗眼睛当中精芒一闪。
作为一个先天就有缺陷的皇朝,幽云十六州对于他们老赵家的皇帝来说,那份渴求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在位期间都是极力主张收复失地的。
可到了生父真宗皇帝那里,却是违背祖训,签订了檀渊之盟。
至此,再也师出无名。
可是,很快仁宗眼中的这份精光,就又熄灭了下去。
他自认不是雄才大略之人。
而且也深知以朝廷现在的局面,收入祖宗留下的这份基业已经不易。
早年他也是试图效仿先祖之志。
可推动范正文公实施的改革,却是收效甚微,最终更是以失败告终。
这孙志高有句话,说的很对!
什么样的人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而朕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当中励精图治,先让这天下繁荣下来。
而其余的,就只能交给朕的后继者了。
秦奋六世之余烈,方才一统天下,而朕就先做好这一世。
“好!”
“好啊!”
“孙爱卿果然诗才惊人,君无戏言,朕就擢升你为翰林院修纂,如何?”
纵然宋仁宗豪气不再,没有进取的想法。
心中觉得孙志高的想法有些儿戏,可却不妨碍心中对其有所欣赏。
“微臣!”
“谢官家恩典。”
孙志高眉头微微一挑,心中对于仁宗的印象好了不少。
作为一个皇帝,居然真能耐先听自己在这里一通白活,而且有好处他也是真的给啊!
翰林院编修乃是正七品的官职,这是本该他探花郎应该担任的官职。
而这翰林院修纂那可就是从六品了。
别看只是升了半品,可这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好嘛?
“……”
“……”
一旁还在震惊于孙志高所作满江红的章衡,窦汴两人,直接人都傻了。
不是?
都是殿试头甲三名,为啥差距就这么大呢?
三言两语之间,就直接得到了提拔,而且还是仁宗的提拔。
这可就算是入了当今官家的眼了啊!
两人本来都以为这位新科探花,定然是哪里触怒了官家,就要前途晦暗了。
没想到却是一片光明啊!
这上哪说理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