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劝好自己那个学生之后,墨无念便专心跟在了漂泊者身边当一个跟宠,虽然某个人总感觉自己这个小弟越当越不对劲:
每天晚上非要跟自己挤一张床就算了,有时候还会突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问有什么事情也不说——
算了,陛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不过说起来接下来剧情他真的就是一无所知了,从这一刻起他也算半个土着了
但对于未知的事物他内心没有涌起一丝恐慌,反倒是多了几分平静
毕竟他不知道的事情多的去了:这个世界与他到底有过什么事情,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未来又终将走向何方……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掩埋,但终将有一天会重现于天光之下
而他,也终将知晓
————————
“所以说……我们接下来要去乘霄山?”
“嗯,我从散华那里知道了今汐状况不太好”
“再加上岁主也应该在那里,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趟”
和漂泊者站在渡口,天色已经有点阴暗,蒙蒙的小雨下了起来,雨丝滴落在湖面上,荡起了阵阵波澜
遥望着远处那座被山雾笼罩的小岛,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空间里那把钥匙散发的波动:确实,他能感觉到岁主就在那座岛上
而且时间的流速很不对劲,混乱的要命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
你像他一样每天去不同的时间里面乱窜,就能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睁开眼睛,转头看着神情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潮,垂下目光回想起了自己见到另一个陛下的场面:
无条件的信任、对自己莫名的熟悉……以及那哀伤的眼神
他以前跟对方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什么又会露出那种神情?对方又隐瞒着什么……
他以前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哪怕后面因为一些意外回到了过去也不可能引发这么多改变吧?!
而且他真的是回到过去吗?
或者说……他一直都活在过去里面,从来没有迈向过未来
头疼(/_\)
“雨下的有点大了,要找个地方躲雨吗?”
当他回过神来时,四周已被朦胧的水汽所包围,雨水沿着衣角悄然滑落,渐渐浸透了他的衣物
偏过头,目光扫向身旁的潮,此时的潮与自己的样子相差无几,雨水早已将他的衣物浸透,勾勒出健硕的身躯线条。水珠沿着他短发的轮廓滑落,而那双金色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射出自己的倒影
“不用”
“我有办法”
凑到对方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肩头。随着指尖微光闪烁,那人的衣物瞬间恢复了干爽,连带着自己的衣衫也被一同烘干
紧接着心念一动,周身空间悄然变化,一道无形的屏障便将二人与外界的雨彻底隔绝开来
“很好用的能力,以后出门都不用带伞了”
潮垂下目光看了看自己已经被对方烘干了衣服,又看了看身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用这种逆天的能力做什么事情的墨无念,也只能宠溺的笑了笑,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谢谢”
“你和我之间谢什么谢?都是好朋友”
“……”
神情复杂的凝视着眼前的人,随后目光转向雨点轻触湖面激起的圈圈涟漪。缓缓闭上了双眼,强压着内心深处涌动的欲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的心境现在又何尝不像这湖面一样而因为外物的触动而波澜四起呢?
没有任何记忆,他记忆的开端便是那个人
相见的那一刻起,他的灵魂并在叫嚣着让自己留下对方,让自己保护好对方,让自己……
不要看着那个人走向命运的终点
从他抓住对方的那一刻起,自己便不应该再放手了
是心动了吗?可能是吧
两人皆为彼此的旧识,却又同时遗忘了彼此
但命运,终会将你推回我的身边
“话说引路人会是谁呀?”
“总感觉这种大人物应该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奶奶或者老爷爷的人吧?”
失去了剧情的引导,某个人现在也只能一顿瞎猜,但刚说出这句话,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瞬间让他浑身一震,急忙回头就看到了一个粉发女子手撑一把油伞向他们缓步走来
“我的年龄确实不小了”
“不过也并非到了老奶奶的程度”
“劳烦两位久等了”
“引路人长离,见过两位”
“啊?!!”
墨无念懵了,只觉得大脑在一瞬之间就死了个机然后又恢复了连接,注视着眼前的粉发女子语言功能重启了好几遍才结结巴巴的开口
“……长离?”
“嗯,你好墨无念”
“初次见面,怠慢了二位是我礼数不周”
“以及漂泊者,我便是这次的引路人”
眨了眨眼睛,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的引路人会是长离
遥记上一次跟对方见面还是因为自己当时被那群贵族围攻
“此次我们的目标都已经很明确了,那关于乘霄山,两位知道多少呢?”
“……呃,我不清楚”
“潮哥知道吗?”
见对方也摇了摇头,他最后也只能将目光放回到了长离身上,对方也没有废话,接着往下讲下去
“时间紧迫,我便简单的将情况讲一下”
“原本进出乘霄山便是有代价的,倘若我在山中度过了一日光阴,出来之后便对应的是外界十天的时间”
“更别提现在的情况更加复杂”
“乘霄山的时流源于岁主的时序之能,时间或停止、或回溯,星移斗转,万年一瞬,都是岁主爪中开而复败,败而复开的花”
“如果残星会真的囚禁了岁主,让其能力失控,继而引发时间乱流……那么这便是一盘死局”
简单了解一下了情况,听着残星会这个组织的名字,墨无念心中瞬间就疙瘩了一下,随即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以前说他对这个组织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警惕……
但自从知道那个人也身处之中后,他便再也很难明确的判断了
如果对方真的是因为自己才加入那么危险的组织甚至是因此跟他对上的话的话……
他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说我们正在往这局中去”
潮听明白了情况之后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望向了长离,示意对方继续讲起走
\"是,我们无法避免”
“时间左右不过是寿命长短,贵宾已打算入局……引路人自要前往”
“而且今汐的状态……确实不太好”
“她在前往乘霄山之前身上出现了龙鳞异状,共鸣能力也在日渐衰减”
“实不相瞒,此次两位的前往也有我的安排”
“?”
听到这句话,某个在旁边发呆了很久的人终于回过了神,不甚理解的看向了长离
“漂泊者有很正常,怎么还会跟我扯上关系?”
“……墨无念,你应该也察觉到了你对这个世界的影响”
“你对于我们的重要……对于所有人的重要性……都已经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所以,不要一个人离去”
“……那个长离啊……”
“你知道的事情应该也不少……能不能不要当谜语人?”
世界上的谜语人真的太多了,他怎么走哪都能遇到一堆不让他知道真相的人啊?!
那个真相到底是有多不得了才会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对自己隐瞒?
“潮哥……你帮我问问呗”
“长离既然都如此说了,那也说明没有到你应该知道的时候”
“怎么你也这个样子!”
左望望,右望望,身边的两个人都是一副怀揣着事情但不给他说的样子,最后也只能翻了个白眼开摆了:
行行行,不说就算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真相有多炸裂才会让你们都这么瞒着他
“不过时间的流速不同……你说我会不会进去之后出来就变成白毛了?”
放下这件事情之后,他便再次将目光望向了远处的乘霄山,隐隐还可以看见那龙头
说到底他对于之前他在声之领域里面看到的那个自己还是耿耿于怀:
那可是白毛版的自己!
虽然说只白了一半头发,但他也挺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会从一个黑毛变成白毛的
“如果那山间的流速能让你的时间再次流动……”
“那我们为之会付出什么代价想必也不过而了”
“嗯?”
急忙转头看向长离,对方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在讲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平常好吧?!
“我的时间?”
时间这东西不是一直在流动吗?怎么说的?他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跟死了似的
“……时间一直在流动……一直在流动啊……”
“莫比乌斯环的流动……”
“……走吧,船来了,我们该出发了”
一叶扁舟划过波澜四起的湖面,缓缓停泊在他们眼前。面对长离那故作神秘、欲言又止的态度,某人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而,就在下一刻,眼前的光线骤然黯淡下来。一只温暖的手轻柔地握住了他,引领着他登上了那艘静候的船只
“有我在”
“不用想那么多”
不知道多少次被拍了拍脑袋,有些幽怨的盯了潮一眼,理了理发型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屁股坐在对方身边
“真是的……再摸就真的长不高了……”
虽然他现在连肉身也没有,也不用再考虑这个问题,但执念还是在这摆着的
船只载着他们朝小岛进发,他起初还有点新鲜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热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乏味。
最终,他无力地倚靠在漂泊者的肩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心中泛起阵阵莫名的情绪
“?~?~”
轻柔的歌声响起。微微睁开眼睛就看见长离撑伞坐在船头口中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谣,节奏舒缓轻柔,随着船身轻轻摇曳和雨珠滴滴敲击在宁静的湖面之上的声音
这实在是有点太好睡觉了,极力的想要打起精神,但依然有些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就被身边的人拉了过来,靠在了怀中
“睡吧,到了会叫你的”
“……嗯”
潮静静地凝视着怀中逐渐沉入梦乡的墨无念,没有言语,只是更加紧了怀抱。待到那呼吸声完全融入自己的感知之中才轻轻低下头,贴近了些许
“漂泊者”
“照顾好他”
“不要让他决心选择离开”
“我会的”
无言,唯有小船在浪水的推动下继续前进
————————
“我就说……”
“这么关键的节点怎么可能不让我做点梦?”
睁开眼,这一次他只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发觉自己正在一座山的山顶上,一眼就可以看见整个世界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他真的只看见了一片雪白——
整个世界都被霜雪所覆盖,被染成了一片白,只有这个颜色,一切的生机都在此间消散,无处可寻
“这……这是什么情况?!”
有点慌了,抬步在雪中艰难的行走着,但他真的什么也看不见,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个:
但直到他看到在那顶峰之处那个白发的少年:
白色的兜帽在寒风中轻轻扬起,露出下方单薄的白色衬衫,与之相衬的是那头覆满雪花的银发。不知在此静坐了多久,仿佛时间在身上凝固,只留下一片静谧与寒冷
而他则在对方微微露出来的半张脸中看见了那双倒映着时钟的眼睛——
那就是他自己
“我真成白毛了?”
“不是……这不是我吧?!”
他先前说的话其实是开玩笑的,虽然白毛很好看,但他还真的没有想这么早就白头发
正准备上前去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但眼前的一幕再一次让他停下了脚步
“喂!墨无念——”
“我就知道你在这……不就又失败了吗……”
“又不是没经历过……在雪里面坐着不冷吗……”
在漫天飞舞的风雪中,一个少年缓缓步入视野。身着一袭朱红色的缎袍,领口以细密的金线勾边,更添几分华贵之感。肩上披着柔软的毛领,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随风轻扬,为这幅画面增添了几分飘逸的美感
对比起两个人,可以看出对方被照顾的很好
他就看着那个人站到了对方的身边,拍掉了头上的雪,然后也没管那个人同不同意,就直接伸手把对方从地上拽了起来
然后歪头看了看,似乎对那人目前的状态颇为不满,正准备脱下身上的外套为其披上,对方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连忙将衣物推了回来
“……行,你成频率不冷我认了”
“但你给我套这么严实是什么意思……我跟你什么个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算了……你开心就好……”
隐隐可以听见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不过白发男子的声音很小,轻而易举的就在风雪之中被掩埋
但另一位黑发少年的声音倒可以清楚的传入他的耳中,声音与他熟知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只是稍稍稚气了一些
而他就这么看着两个人在那皑皑白雪之中闲谈着,大多数时间都是那个白发男子听着身边的人微微点头,没有太大的反应
但对方的每一句话都会有所回应
“……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放弃这个世界呢……”
“被骗的那么惨……我不理解……”
“这换成我早得毁灭世界了……”
“……”
“你常说你不想一个人走向未来……但你的身边一直有我呀”
“虽然我已经错过你很长的时间了……”
“管这个世界明天爆炸也好,现在毁灭也罢……”
“往后的路,我会永远永远陪你走下去的”
皑皑白雪,那一袭锦衣的少年在白雪之中是那么的鲜明,拽着那个像是与世界融为一体的人在这片满是荒芜的雪地里奔跑着
他看不清那个人,但似乎却能感觉到自己也在奔跑着:
无法前进的他,甘心停留在过往的他,因为那个人愿意再次向前迈步
这片世界已经归于荒芜,但他们的世界里却还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