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两名女子身前的如娘拍了拍手,面带笑容道:“好了,如娘深知各位早已等候多时,也不便再卖关子。”
“现在就请各位尽情欣赏美人们的舞姿吧。”
此话一出,台下人们顿时兴奋地鼓掌大叫起来。
眼见气氛到了高潮,如娘一脸满意,她缓缓后退几步,转而又退下台去。这台上便只留下了燃香与秀兰两名女子。
一楼
“记住,等会儿看见有个穿白衣的公子在此路过时,便将此物撒在她的身上,她便动不了了。”
沈怡歌把一个浅蓝色瓶子转交到站在她身前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手上,男人接过瓶子开口问道:“不知公子所说的那人可真是女扮男装,也当真如公子嘴中所说的那般比这媚青楼的燃香还美艳百倍之上。”
沈怡歌抬眼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显厌烦,她带着不耐的语气叉腰说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男人半躬着身子,满脸的毕恭毕敬,“哪有,哪有,公子说的话哪能是我这等小人能质疑的。”
沈怡歌双手环胸白了他一眼,一脸的不耐烦,“放心吧,你们这次有口福。”
听罢,站在沈怡歌当前的两人笑着互看了一眼,心中那止不住的欲望全部暴露在了脸上,脸上的褶子皱在一起,面目极其扭曲丑陋。
沈怡歌看在眼里,心里直犯恶心,她正欲转身离开,但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他们二人问道:“对了,你们可会点本领?那人可是擅长不少邪术,并且极其阴险狡猾。”
听了沈怡歌的话,男人看上去并没有过多的在乎,只是敷衍着她道:“没事,那边那人是我的二弟,他曾是常壁门弟子,无论那女的法术有多么高超,都不会是我二弟的对手。”他边说边伸手指向站在他们身后的黑衣男子。
沈怡歌抬眼向后看去,站在他们身后的人正懒散地倚靠在一根柱子上,衣物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不清他全脸的模样,只能看出他身材偏瘦。
她虽不了解常壁门每年收入弟子的标准是什么,但俗话说常壁,常壁,那身材就应该像石壁一般坚固庞大,自然收取的都是一些身强力壮的马大汉吧──她一直这样单纯的认为。
见沈怡歌不说话,站在旁边的另一个男人也开口附和道:“对,她肯定打不过我二哥,最后也只能被我们逮住,然后……”
这人一脸淫笑,黝黑干枯的手不停地来回搓着,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闻言,沈怡歌最后再将那名“常壁门弟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总觉得这人的眉眼看着有几分眼熟,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作罢她也懒得多想,而后无所谓地说道:“那行。”
说完,沈怡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她走得很快,仿佛是觉得刚才跟他们待在一起说话脏了自己,也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等沈怡歌离开没多久,那个为首的棕衣男人对着沈怡歌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声,不屑地开口道:“这小娘们,还挺傲。”
站在他身旁的人愣了愣,道:“大哥,你是说刚才那人是个女的?”
“那不然,老子玩过这么多年女人,就她这点伪装,老子一眼便看得出来。”
“那大哥为何还要听那妞的命令行事,我见那妞长得也有几分姿色,倒不如让二哥把她绑了便是。”男人摸着头有些不解。
为首的人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不屑道:“罢了,她给了咱们不少钱,咱们也没理由动她。况且,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那能比得过媚青楼常年头牌燃香的绝色。”
说完,男人走到那黑衣男子身边,伸手将先前沈怡歌给他的瓶子递到了黑衣男子的身前,吩咐道:“拿着。”
闻言,男子接过瓶子,闷声道:“怎么,不用?”
“呵…不过一个女儿身,就算学了些花样会变些小戏法又能有多厉害?”男人不屑道。
随着悠扬动听的乐声完毕,两名女子的舞蹈也告一段落,继而来之的便是花魁之名花落谁身了。
台下的人们大叫着,欢呼着,不用细听便能发现他们喊着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燃香。
这时,老板娘如娘走上了台,她娇嗔道:“今年的花魁是……”
似乎这种令人紧张的时刻都会下意识地停顿一下来让气氛达到紧张高潮。
“燃香!”
随着如姨一声话落,台下众人皆是双手热烈鼓掌恭喜着那名红衣女子。
燃香微笑着向前走了一步,而灯光则是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照耀在她的身上。
看着此刻台上耀眼夺目的燃香,贺南温少有地笑了笑。
“贺南温,看够了吗?”
闻声,贺南温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没有搭理一旁的沈怡歌,目光仍旧停留在底下的戏台上。
见贺南温如此无视自己,沈怡歌眉头一皱,心里说不气愤是假的,她语气带着不悦地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本小姐打算……”
不等沈怡歌说完,贺南温便仿佛知道了她要说什么,头也不回地朝着楼梯口走去,似是一秒都不想待在这媚青楼里。
但贺南温不知道身后的沈怡歌此刻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贺南温走得很快,不一会儿便下到了一楼。
这时,一个男人从她的身后叫住了她。
“前面穿白衣的公子请留步。”
听便,贺南温停住了脚,下意识地向后撇了一眼,等看清说话之人后才缓缓张嘴问道:“有何事?”
说话男人躬着身子,一脸恭敬老实地笑着,他快步走到贺南温跟前,带着些请求语气询问道:“小人名叫林岆,这是我三弟林烚,二弟林辞。慌忙之中叫住公子,就是想请公子帮我们个忙。”林岆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着他的兄弟二人。
贺南温淡漠地朝着林岆所指看去,直到看到林辞时,她的眼光一下从冷淡变成了猜疑,眼前的林辞身着一身黑衣,衣服遮住了他的嘴巴,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此刻的他站在黑暗的角落里仿佛一位杀手,他的肩上披着披风,背后凸起,看起来像是个驼背。
这双眼睛与身材长得怎的与那个人有着几分相似……她不禁心想。
贺南温盯着林辞看了好几秒,而后缓缓开口道:“好啊,什么忙。”
听到贺南温如此轻易地便答应了,林岆的心里轻叹一口气。
这便成了,只要把她带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再动手,她就算是本事再高,再怎么哭爹喊娘也没用。不过,这人看上去不过就是一个长得清秀白净的小白脸罢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女的,先前那妞莫不是在耍他?
可事已至此,想再多已是无用,走一步算一步,如若那妞敢耍他,他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林岆装作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不断地鞠躬感谢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那便请公子跟在我们身后,我们带你去。”说完,林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和他的两名兄弟走在前面带路,而贺南温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沈怡歌一直在二楼看着,眼见林岆得手,心里不提有多么欣喜了。她赶忙下楼跟在贺南温他们的后面,就等着看贺南温的一出好戏。
然而令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从未注意过的三楼,一位身着蓝衣,手持佩剑,容貌和气质皆不凡的男子目睹了所有的一切,他此刻正满眼复杂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贺南温一路都跟在两人后面,走着走着,她能明显地察觉到身边经过的人越来越少,光亮也越来越稀薄,这些人似乎是把她带离媚青楼很远了。
贺南温皱了皱眉头,双手自然地握紧,她警惕地开口道:“还没到?”
听便,林岆停住了脚,他背对着贺南温,先前躬着的身子逐渐伸直,
“到了,到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重,似是喊出来的一般,随着话语落地,不知何时站在贺南温身后的林烚手拿一根粗棍猛地朝着贺南温脑袋挥去。
很快,发觉到危险的贺南温眼光立刻变得冷厉起来,她快速转身抓住了林烚的手臂,狠狠地将背后的林烚顺着她的肩膀甩在了地上。
只听见林烚先是闷哼一声,而后疼得大叫起来。
见到就这样硬生生被甩在地上的林烚,林岆下意识惊讶地大叫道:“三弟!”
贺南温撇了一眼地上不停打滚的林烚,转而又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林岆身上。只见她右手凝力,伸手对着正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中年男人。
深绿色的光从女子的掌中蹦出,那光如箭般以人所不能见之快向着林岆袭去。
林岆哪见过这场面,顿时拔腿就跑。
而当那束青绿色的光要触碰到他的时候,站在不远处一直没动静的林辞却这时出手了。
只见他以极快的速度突袭到了正逃跑的林岆背后,接着便伸出左手狠狠地抓住了那道光。
没一会儿,被抓住的绿光在林辞的手中逐渐变淡了起来,而露出的是一条周身带刺的墨绿色藤蔓。
林岆被吓得猛地坐在了地上,此时的他已经惊地说不出一句话,身体也是不断地颤抖着。
“你不能动他。”林辞开口道。
是个左撇子么……
贺南温心想。
可在她的印象里,可没有听说过“那人个”是个左撇子,难道他是装的?
为了认证这一猜测,贺南温不听林辞的警告,手腕轻轻用力,那被林辞抓住的藤蔓竟一下子从他的手中摆脱了出去,转而又如夺命鬼般向着林岆袭去。
林辞见状,左手快速地拔出盘在后背的剑,猛地砍向藤蔓,只一下,原本活蹦乱跳的绿藤一下子便掉在了地上,瞬间失去了生机。
贺南温见罢啧了一声,他那剑一直背在后背且包的极严实,用披风挡在里面,她先前还自认为那披风下的凸起处不过是他驼背的原因,原来那那里竟是藏着这东西。
贺南温嘴角微微笑着,眼中却满是冷漠,她缓缓开口说道:“怎么?不装了?”
“顾辞。”
“顾辞”二字一出,男人的眼光顿时充满杀气,他缓缓地向贺南温走去,长剑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
“你知道的太多了!”
顾辞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快步朝着贺南温跑去,猛地挥手舞动着手中紧握的剑,一刀一刀地朝着贺南温砍去。
然而贺南温只是一直躲闪,从未出手,似乎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她就和顾辞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看见顾辞挥剑的力度逐渐变小之后,她顿时抓住机会手掌迅速凝力聚灵,五指合拢而后交叉,通过手指动作不停的变化,一股强大的旋风就这样被她召唤了出来。
那风里混杂着许多的绿叶与枯枝,随着风的速度快速地旋转着。
它们狠狠地把顾辞包围在里面,让他出不去也动不了。
顾辞见状暗道不妙,他挥剑砍向身前的旋风,然而剑很快地被弹了回来。
这时,贺南温的手掌开始逐渐合拢,那风也跟着贺南温的动作开始慢慢变化。
此刻被旋风包围在中央的顾辞上下打量着,他周围的空间逐渐变窄,那些被风带着不停旋转的树叶和枯木此刻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一次又一次地划在顾辞的身上。
被划过的衣衫开始破烂,只几秒钟,鲜血便从衣服里渗透了出来。
贺南温见罢,淡淡开口提醒道:“别想着挣扎,你越是挣扎,所受到的攻击便更多。。”
可贺南温的这番劝告顾辞显然是没有听进耳里,他像是不知疼般一直砍向那旋风。
他身体摆动的幅度很大,忽然,一个灰色的东西从他的身上掉了出来,掉在地上的同时又好巧不巧地被风吹到了贺南温的脚下。
贺南温瞧见,缓缓从地上捡起来那东西上下打量着,“这是…钱袋?”
看着她手上拿着不断捣鼓的东西,顾辞顿时脸色大变,眼中的杀意也是瞬间全无。
他赶忙摸了摸自己胸口,似乎是不见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只听见他满脸愤怒地冲着贺南温大吼道:“还给我!”
“哎哟我的天。”顾辞这一吼把正一门心思玩弄打量着钱袋的贺南温吓了一跳。手里的钱袋也随着她这一惊再次掉在了地上。
贺南温有些气,她愤愤不平地再次捡起落在地上的灰色钱袋,拍了拍粘在钱袋上的灰尘一脸无语,“你看吧,又掉在地上了。”
顾辞看着她此番动作,脸色变了变,但没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变回了先前那副愤怒模样。
只听见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道:“还给我。”
贺南温平生最讨厌一惊一乍,被先前吓得顿时有些恼,“又不是不还你,你吼什么。”说完,她匆匆看了那钱袋几眼,便伸手递给顾辞,
“难看死了!”贺南温不爽道。
看着透过凶猛的旋风朝自己伸过来的手,顾辞那充满怒气的脸变了变,少女的手很细,灰色的钱袋被她拿在手上,显出了她白皙的皮肤。
顾辞扔下手中紧握的剑,将自己的双手往衣服上擦了擦,随即准备接过钱袋。
另一边,眼见顾辞被贺南温死死困在了旋风里,贪生怕死的林岆赶忙跑去林烚的身边。
他用力拉起正疼得满地打滚的三弟不断磕头道:“公子,我们错了,请公子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
贺南温本来已经忘了林岆两兄弟,可没想到他们竟还没跑,那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贺南温收回了手,也不管顾辞有没有拿到那个钱袋,就这样径直朝着林岆他们走去,只留下顾辞在原地一脸错愕。
她缓缓蹲在他们的面前,问到:“你们…认识我?”
“不认识,不认识。”林岆赶忙回道。
“既然不认识,那引我到这甚至想偷袭我都是你们自己谋算好的?”贺南温此话说得十分轻巧。
只见她缓缓伸出右手,又如先前一般,绿光出来之后又变化出了带有尖刺的深绿色藤蔓,那带满尖刺的绿藤跟着贺南温手掌的动作也开始在不停地摆动着,似乎是在等候着主人的号令。
见罢,林岆的脸色顿时被吓地苍白了起来,浑身上下也抖得更厉害了,他赶忙开口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是今日有人…有人指使我们,她告诉我们公子您是…是女人身,只要抓住了您,之后我们…我们想怎样处理就…就怎样处理…”
贺南温听便眯了眯眼,脑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她继续问道:“那人是谁?长何模样?”
林岆嘴巴止不住地颤抖着,脑子用力不断地回想着,可现在他无论怎样都回想不出那人模样。
他哆哆嗦嗦地开口道:“我…我忘了,我只…只知道那人穿着男子的衣服,实则…实则是个女人身。”
是沈怡歌…
贺南温叹了口气,果然和她心里想的那个人一样,这世上除了她,大概也不会有人如此幼稚。
作罢,她轻动手指,绿藤似乎是收到了信号,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分别缠绕在了林岆兄弟二人的左臂上,贺南温的手掌只稍稍用力,那绿藤便硬生生地箍断了他们二人的手臂。
只一刹那,被断掉的部位顿时鲜血直流,他们伸出仅有的右手颤抖地摸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口中不停地痛苦哀嚎着。
一旁被困住的顾辞见此情形,一脸复杂地看着贺南温。
完事,贺南温轻轻挥手,那带有血的藤蔓便消失不见了。
她缓缓起身向着顾辞走去,边走边冷淡地对着身后离自己正不断打滚的林岆两兄弟说道:“你们的手不知残害过多少姑娘,砍你们一只是报应,留你们一只是恩赐。只要你们以后不再继续做恶事,数年过去,一只手也定慢慢会成为习惯,你们也定能找到方法活下去。”
贺南温走到了顾辞身前,她不知此话他们二人能听进去多少,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反正事情的前因后果自己也已经清楚了,就算最后把他们兄弟二人杀了也不能泄恨。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和沈怡歌的这笔新账,她自是不会放过的。
至于这顾辞……
她单手扶额有些为难,这顾辞虽跟自家门派无冤无仇,但好歹也是常壁门一直悬赏之人。如若就把他放了,那自己今晚便白折腾了这么久,但如若就这样把顾辞白手供给常壁门,那自己这一晚岂不是白忙活了……
贺南温越想越烦躁,啊……自己当时脑子怎么想的,怎的就忍不住好奇他到底是不是顾辞呢?
好奇也就罢了,竟然脑子一热还把他人给困住了,净弄了些没必要的麻烦事。
贺南温在顾辞的面前来回走着,突然,她的脑中顿时想起了一个人,她或许知道该把此人作何处理。
贺南温竖起食指在半空中比划着,看样子似乎是在写些什么。
不一会儿,她或许是写完了,只见贺南温伸手轻轻一挥,那半空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纸张形状的影子,没一会儿便化作一阵白光消失了。
在她做好一切准备去一旁找个地方休息时,突然,顾辞猛地从地底钻了出来,正挥着剑向贺南温砍去。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