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待在二人身边仿若游魂般出神的裴凌呆呆凝望着远处那个头戴帷帽的身影。
即使看不到面孔，她的音容笑貌也早已刻入了他的记忆里，只是不知她如今是何神态，是忧思蹙眉还是欢欣展唇。
不对，她才刚刚遇险受了惊吓此刻应当很是不安，可他却不能亲自去问问她是否受了伤，是否......
变了心。
在青稚落马被二哥救下之前，他还看到了他们在马厩外相拥，青稚主动抱住二哥的那幕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海里出现，挥之不去。
就在他即将鼓起勇气要往前走去时，却又被人拉住了。
“凌哥哥在看什么，容儿跟你说话怎的不回答？”
裴凌惊醒回神，被赵云容看得汗毛一竖，慌乱回话：“县主抱歉，庭礼方才在看他们布置骑射场，有些遗憾自己武艺比不上二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赵云容这个女子很深沉，虽然她常常像现在这样仰慕地望着他，但他知道她眼里对他没有任何爱慕。
他见过真正有情义的眼神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那双桃花眼又不禁在他面前闪过。
前世嚣张惯了的赵云容表情功夫确实未到家，甚至嘴脸还隐隐有些扭曲，因为她看见他视线收回时方向分明是对着宁远侯府那边。
他定是又在看那个到处勾人的贱婢。
若不是他还有用，放在上辈子她早就忍不住把他的眼睛戳瞎了，哪里又容得下他在她跟前放肆。
只是她此刻又不得不与他虚伪与蛇，违心夸着：“凌哥哥的武学虽不如裴世子，但你的才学也并不输他啊，你可是被皇上钦点的探花郎呢！裴世子可是连科举都没参加过的。”
裴凌按捺着没有抽出那只被赵云容抓得刺痛的手臂，僵笑道：“庭礼多谢县主赏识。”
赵云容很是自得地翘着红唇：“容儿自然是眼光好的，不然又怎会在去年跨马游街那日一眼相中了你呢，凌哥哥穿红袍骑白马的样子容儿至今都还记得呢。”
一旁的赵云霄被赵云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不懂妹妹为什么去年病了一场之后就性情大变了，不仅性子收敛了许多连眼光都变差了，否则又怎么会放弃裴惊白选了一个庶子当夫婿。
更奇怪的是父亲母亲竟然也同意了。
而张蓁蓁却隐约觉得眼前这对未婚夫妇相处的气氛有些怪异，只是她说不上来有哪不对，只能掩下心中的疑惑跟着他们离开了看台。
他们四人的对话被青稚用系统一字不落地听见了，除了感慨他们每个人都在互演外并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倒是张蓁蓁的表现还挺让青稚意外的。
那个女子，似乎是看好了锅里却还没想放过碗里的呀。
赵家可不是那么好招惹呢，更何况如今还有个不知深浅的赵云容，也不知道侯府和张家的这门亲事最后能不能成。
青稚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很快就把这件事放下了，因为看台的气氛又逐渐开始涌动起来，原来是参加比试的一群人开始骑马进场了。
本来比试的只有裴惊白和沈昭两个人，可大约男子都热衷于较量，几个有些骑射功夫的在听说了之后也跃跃欲试地想要凑热闹，最后他们商量着干脆就一起整出了一场多人比试。
从提议到入场期间才短短不到两刻钟，已经有不下二十人想报名参加了，只是可惜马场一时间来不及准备着这那么多靶子，最后真正能入场的只有十五个男子。
青稚坐在远处，从那些在她眼里还不没有巴掌大的人里一眼就找到了气质绝然的裴惊白。
就在她盯着他没多久，身骑墨燕入场的裴惊白刚驭马停下就像是捉到了这道视线，准确地转头回望。
而看台上又不知有多少人关注着宁远侯世子的一举一动，只他一瞥来，满场的人不论男女都叫嚷得更热烈了。
裴惊白知道人在哪个角落后便收回了视线，边理着衣袖分神听着沈昭发言。
“赛场上没有亲疏只有胜负，大家可都得拿出真本事不许手下留情啊！”
沈昭为人大方好交友，他一号召，大家也都跟着附和。
“那是自然，如果不把压箱底的功夫拿出来哪能比得过你沈小爷和裴世子，不得丢人丢到祖宗那去了。”
紧接着就有人笑话道：“这话说得好像你使出全力就能比得过似的。”
被好友调侃的男子脸都臊了：“你小子拆我台作甚，我这不是想说至少不必输得那么难看么。”
周围看着这两人耍宝都不忍哄然大笑。
沈昭笑完之后看气氛已经差不多了便又出来控场：“行了都别嘴贫了，是骡是马拉出来溜溜就都知道了。”
说完他又转头特意跟一旁表情平淡得与众人格格不入的裴惊白道：“玄隐兄，自我当年在侯府与你比武输了之后可是一日未曾荒废武学，如今可未必没有胜算。”
要沈昭说这里最值得他在意的也就只有他了。
对于这些挑衅之词，裴惊白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连回话都只是照着对方的话重复：“是骡是马等会便知。”
沈昭也不介意他态度敷衍，一笑应之后开始介绍比试的规矩。
“今日比试组织得匆忙，我们索性就玩传统的那三样，定马骑射、跑马骑射和跨马夺旗。”
定马骑射顾名思义就是单纯地在静止的马上射箭，也是最简单的骑射模式，跑马骑射要求必须在骑马的过程中射箭，这个比较考验比试者与马之间的互相配合和自身的箭术。
而跨马夺旗在本场比试中难度最高，比试者要穿过所有阻拦他的人去射一面移动的旗子才算胜出。
“前两轮皆是每人射十箭，中靶最少的五人淘汰，最后一轮不论射箭多少，能在规定时间内夺旗都算得胜，名次按时长论高低。”
“弓箭和靶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废话不多说，开始吧！”
话落，沈昭一马当先带头骑向离看台最近的骑射点。
余下的人见沈昭已经出发，便也吆喝着挥鞭纵马狂奔，比试还未开始就已经想要分个高低上下了。
落后一大截的裴惊白在最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无意在这等小事上逞一时之威。
可事实上，偏偏没有竞争意识的人最引场外之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