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宴璃跟着白衣僧人再次踏入这个曾经熟悉无比的小镇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的血腥气味,仿佛整个小镇都被鲜血浸染过一般。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横七竖八倒卧在地的尸体,有的肢体残缺不全,有的面容扭曲狰狞,死状之凄惨简直不忍直视。
而那些原本坚固的房屋也已轰然倒塌,残垣断壁间还不时冒出缕缕黑烟,宛如一座座死寂的坟墓。
就在这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场景中,一个身着洁白僧衣的僧人正缓缓地行走在街道之上。他的步伐轻盈而坚定,每一步都似乎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淡然。
随着他的前行,路上的尘土和污垢渐渐沾染到了他那件一尘不染的白色袈裟上。周围的环境却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要将这位仿若谪仙般的人物硬生生地拉入地狱之中,让他与这片黑暗世界共沉沦。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似乎眼前的一切惨象都无法在他的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然而,只有细心之人才能察觉到,在他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深深的悲悯与无奈。
凌宴璃和白衣僧人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县衙。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个身着鲜艳红衣的身影,周身散发着滚滚黑气,那黑气犹如浓稠的墨汁一般,将其整个身躯都笼罩其中。她那一头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至地面,随着她身形的移动而轻轻摇曳。
此刻,这个神秘的红衣女子正伸出双手,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强大的鬼气。那些鬼气宛如灵动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县衙内的一切皆被点燃,熊熊烈火瞬间吞噬了整座县衙。
白衣僧人见状,连忙高颂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你满身杀孽,如此深重的怨念与邪恶之气,实非这世间所能容纳。何不放过这些无辜之人,放下手中的屠刀,立地成佛呢?贫僧愿以佛法之力,助你早日脱离苦海,登上西方极乐世界。”
然而,面对白衣僧人的劝解,红衣厉鬼只是抬起头,她眉眼含笑,看着十分开心。
“呵呵,祝我早登极乐?”
凌宴璃却感到她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因为这厉鬼是阿弃啊,她生前满是痛苦和折磨,没有片刻欢欣,如今她又变成这样了,她怎会开心!怎能开心!怎敢开心!
果然阿弃冷冷地看向白衣僧人,她那双原本应该美丽动人的眼眸此时却充满了怨毒与仇恨,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我现在就很快乐,今日,谁也别想阻止我!”说罢,她猛地加大了鬼气的输出,火势愈发凶猛起来,仿佛要将这天地都一并焚烧殆尽。
伴随着阵阵低沉而悠扬的梵音缓缓响起,那每一个音符仿佛都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这些身音逐渐汇聚在一起,化作了一个个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卍字,如同流星一般径直朝着阿弃的鬼体疾驰而去。
只见那些卍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阿弃的身体之中,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一个个原本隐藏在阿弃鬼体内的魂体开始被强行剥离出来!仔细一看,这些魂体竟然都是来自这个小镇上的人们:有腰缠万贯的富商钱征,也有钱征那整日游手好闲的儿子钱富;有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县太爷以及他那娇柔妩媚的夫人;还有德高望重的唐爷,就连那位身份尊贵的大公子居然也在其中!真可谓是一个不落啊!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刚刚被剥离出阿弃鬼体的魂体们,在出现后的第一瞬间并没有选择四散逃窜以求自保,反倒是张开嘴巴恶狠狠地朝着阿弃的鬼体猛扑过去,并疯狂地撕咬起来!随着它们不断地攻击,阿弃的鬼体变得越来越虚弱,而那些魂体却因为吞噬了阿弃的魂力而逐渐强大起来。此消彼长之下,形势对阿弃愈发不利起来……
就在此时,那白衣僧人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惊愕地发现眼前这些人的魂体之上竟然布满了浓厚的冤孽之气,其数量之多、浓度之大,丝毫不逊色于阿弃所拥有的冤孽。
白衣僧人满心狐疑,眉头紧锁。他实在想不通,那厉鬼可是通过残忍屠戮整个小镇方才换来如此深重的冤孽。可为何其他看似普通的人身上也会背负着满满的冤孽呢?难不成这座小镇之中当真就找不出一个心地善良之人?
伴随着悠扬而庄重的梵音骤然停歇,一直伺机而动的阿弃趁机张开大口,贪婪地吸收起四周弥漫的黑气来。
眨眼之间,她不仅将黑气尽数纳入腹中,更是风卷残云般地吞噬掉了镇上所有人的魂体。
做完这一切后,阿弃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略带讥讽的笑容,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白衣僧人。
“你口口声声说着佛法无边、慈悲为怀,就连这样身负累累罪孽的人也要出手相助,妄图超度他们。你的佛不是说普渡众生吗?我亦是众生,为何不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