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北境起战事的消息传开了,粮价疯涨,即使县衙出面管控也无济于事。
这日曹氏粮铺门前乌泱泱围满了人,吵吵嚷嚷着要买粮。
“我要买粮,为啥不卖粮给咱们?”
“对呀,为啥不卖?”
“买粮,咱们要买粮。”
站在门口的小伙计吓得退后两步,苦着脸道:“诸位,诸位,听我说,咱们不是不卖粮,是今日粮铺的粮已全部卖完了,明日请早。”
“卖完了?”有人不信,大声嚷嚷道:“你们这么大的粮铺,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粮食,不到晌午就卖完了?”
“就是,保不齐和其他粮铺一样,是想明日再涨价吧?”
“还涨?!”
“绝对是想涨价,趁机发国难财。”
顿时众人群情激奋,那样子似是马上要冲进铺子里理论。
小伙计想起自家掌柜的吩咐,勉强笑道:“各位爷,咱们要是有粮食怎么可能不卖呢,有钱谁不想赚啊,是不是?”顿了顿,哭丧着脸继续道:“实在是今日没有粮可卖了,诸位都知道北边在打仗,青峰县离北境又不远,粮商们都不愿意冒险往咱这边来,咱们粮铺也没辙啊。”
听到他这话,本来还愤怒不已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只剩几人窃窃私语,似是在发愁家里没米下锅。
看见这境况,小伙计立马换副笑脸,“今日真的没粮了,要不诸位去别处看看,说不得会有余粮。”
“哪里还有余粮,其他粮铺不是没粮,就是价格涨得飞上了天。”有人接话,语气里全是不忿。
“那......咱们也没办法啊。”小伙计继续安抚众人,“要不诸位今日先散了,明日再看看情况。”
不散又能怎样呢,人家粮铺没粮了,就算他们围在这也无济于事,只得三三两两结伴离去。
人群渐渐散去,小伙计慌忙关上铺门跑去了账房,“掌柜的,掌柜的。”
账房门敞开着,曹掌柜听到他慌乱的声音,皱眉呵斥道:“喊什么喊,人都走了?”
小伙计跨进门槛,回道:“都走了。掌柜的,明日铺子还开门吗?”
曹掌柜停下拨算盘的手,抬头看他,“开,不过得限量。”
“那还涨价吗?”小伙计眉头都快皱到一块了,“其他粮铺一斗麦涨到两百文了,咱们粮铺还是卖一百五十文?”
“嗯,一百五十文,卖完库房那些咱们就关门歇业。”曹掌柜说完,继续噼噼啪啪拨算盘珠子。
“哦。”小伙计应了声,悄悄退出去。
边走边想:他家掌柜真是心善,明明别家都涨价涨上了天,只他家粮铺还卖这么便宜。
不过他心里又庆幸掌柜没再涨价,大伙还能买到相对便宜的粮食,只不过等库房的粮食卖完,这仗还打不完地话,真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办了。
这时囤了粮的人庆幸无比,没有囤的只能后悔不已。
寒冬已至,此时的荷花村里,人们正忙着收冬菜。
四合院左侧的菜地里,向家一帮人正忙忙碌碌。
男人们忙着挖地窖,妇人们则带着孩子收冬菜。
今年的冬菜长势喜人,菘菜各个裹得结实,萝白白白胖胖,搬起来压手。
“今年的菜长得真好。”崔李氏将一棵砍下的菘菜放在一旁,笑道:“天气越发冷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了。”
“下雪好啊,瑞雪兆丰年呢。”崔喜从挖了一半的地窖中探出头来,“往年这个时候,北境已经漫天大雪了,青峰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呢?”
说着转头看向正吭哧吭哧拔萝白的向枣儿,问道:“娘子,往年青峰县此时可下了雪?”
听到他的话,向枣儿回头,笑道:“还没呢,天还得再冷些,估摸着得再过十天半月的吧。”
“那正好,咱们这地窖挖的是时候,冬菜储存上,大雪来了也不怕。”崔盛从地窖中探出头来,“天这么冷,要我说,咱们干脆晌午烫锅子吃怎么样?”
“我看行,吃完暖暖和和的,嘿嘿。”
“上次吃了冻豆腐,我现在还想呢,嘿嘿。”
“对,肉和菜都好吃,嘿嘿。”
王家兄弟和李忠三人纷纷自地窖中露出头,嘿嘿笑着皆满眼期待。
“大姐。”桃儿颠颠跑到向枣儿身旁,拉着她撒娇,“大姐,我想吃涮羊肉,好香,好香啊。”说完用沾满泥土的小手指向自家二姐,“二姐,你也喜欢是不是?”
手里正拎着萝白的向梨儿笑着点头,“嗯,喜欢。”
“大姐,你也喜欢吃羊肉是不是?”桃儿笑呵呵道:“崔二叔可想吃了,咱们就答应他吧。”
“哈哈哈哈。”
她这话一出,惹得大伙大笑出声。
这时,崔盛立马放下锄头配合道:“对,桃儿说的对,崔二叔可想吃了,哈哈哈哈。”
“好,那咱们晌午涮锅子吃。”向枣儿笑着给她擦了擦小脸上的泥土,“那桃儿得多拔几个萝白,正好晌午吃。”
“好,我、二姐,六娘姐姐,都一起拔萝白。”小桃儿高兴地像小鸡啄米般点头。
这童言稚语又惹来一阵哄笑。
众人边聊边干活,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地窖挖好后,崔李氏拿来早就备好的谷糠点燃,在地窖内部熏了几圈,才算完成,顶部盖上厚厚的秸秆,留个出入口,其余位置再用土盖住,再进去就得放木梯子了。
然后,男人们负责将冬菜和家里的腌菜放进地窖储存,崔氏母女负责准备午食用的食材,向枣儿则赶着牛车带着梨儿和桃儿去隔壁村买羊肉。
回来时恰好遇到挑着满满两大筐菜的袁三娘。
“袁嫂子?”向枣儿忙勒了缰绳,将牛车停在她身旁,“你这是去哪里啊?”
“哎呀,是枣儿啊。”袁三娘惊喜不已,忙停下脚步,掂了掂肩上的担子,笑道:“家里的冬菜收了,今日得了空我寻思着给你送些尝尝呢,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了。正好,我给你放车上吧。”
薛家什么情况,向枣儿清楚,忙推辞道:“袁嫂子,我家里今日刚收了冬菜,这些菜你还是拿去卖了吧,还能赚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