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on的精神看起来很好,说得上神采奕奕,他扯开衣扣,闲闲地开口问:“她醒了?”
邬熠沛点头:“已经把水和食物送上去了,顾小姐的精神看起来还算稳定。”
“这算得上是梅花A的功劳。”
许逾远颔首:“属下应该做的。”
Amon抬起手腕看表,这一趟他出去的时间不算短,天色越来越暗沉了,邬熠沛立刻识趣地开口:“那……”
“你们可以先走了。”
Amon把大衣脱在了沙发上,已经往楼梯的方向走去:“那边的情况盯着点。”
邬熠沛看莫琳钰还在发愣,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发什么呆?我们留在这打扰boss和顾小姐的独处,到时候受罚的可是你,赶紧走。”
莫琳钰脸上似有不忍,但很快又消失殆尽,也和他们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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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莫琳钰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顾小姐大概会恨死boss。”
越野车上,邬熠沛坐在驾驶座,把油门踩到最底:“恨?恨有什么用?”
“她也不想想,她能在滦川平安无事过得风生水起,靠的是谁?她那两次正当防卫,如果不是Aurora出面,对方一伙人反咬一口也不是不可能;还有她一个学生敢在夜色里独自大额资金赌博,还不是因为有恃无恐,普通学生敢像她一样吗?”邬熠沛嗤笑,“她干的那些事,几乎都是boss帮她摆平的。想脱离黑暗,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江时景如果知道顾辞以前是什么样子,他大概都要重新考虑要不要和她在一起。”许逾远接话,显然也看不惯,“顾辞的天性就和我们一样——她以为她正常吗?她越想压抑越想伪装,就越是靠近p.I.A。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是boss赋予了她第二次生命——”
“可她现在不是已经和江时景在一起了吗?”
莫琳钰家里和江家也有过接触,她的父母前几天被邀请去参加卫家的晚宴时,看到了江时景带着一个女孩一起来,问清女孩的名字是殷浔——
“那又怎样?”
邬熠沛不屑地耸肩:“反正boss做抢人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南苏手里抢走顾辞,一样能从江时景手里抢走殷浔,boss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邬熠沛从来都深信不疑这一点。
莫琳钰闭上嘴,她虽然对殷浔心有怜悯,但也仅此而已了。
谁让她的命,本就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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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n搂过殷浔,笑吟吟地开口问:“睡得好吗?”
他的力气很大,丝毫不管她有没有窒息的危险。殷浔的语气很平淡:“我知道你骗我。”
“我还知道,你骗了南苏。”
她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像在看陌生人:“南苏从来就没有不要我,是吗?是你让她出了车祸,在我的手机上动了手脚,让我根本没有收到她发来的解释,让我们两个人都无法联系对方,就这么断联了快五年。”
她说的都对,但是Amon仍然是笑吟吟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宝贝,你要是一直都乖乖的听我的话就好了。”
他眷恋地去摸她的手,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你看,我们在滦川过得,不也很好吗?”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间,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想,她大概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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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不爱吃糖果,只是你第一件送我的礼物就是一颗奶糖,所以我的口袋里总会有各式的糖果,在那之后我也只吃这一种甜食。
你在滦川的时候,一定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知道你那时候经常会放学后在专业楼天台上坐一会儿,会在雨后去操场一个人散步,会在晚课下后去便利店买牛奶,在你走之后,我坐在你坐过的位置,看你看过的风景,闻你闻过的花香……阿辞,我们是一体的,我就是你,我经历你所经历的一切——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我丧失了自我,我抛弃了过去的一切。我的一生,都在围绕你一人而转动——阿辞,你就是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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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一次在她耳边,用虔诚的语调重复:“阿辞,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而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永远都在我的身边,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你,包括你的亲人。
因为你有我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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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慈安,我以前,真的很不懂事。”
殷浔的语调很平,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事实:“以前跟陆慈安在一起的顾辞,乖戾又嚣张,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无论是什么都要抢过来。”
而跟江时景在一起之后,她才久违地释怀,像放下了一件什么大事。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只有喜欢才是占有,爱是放手。”
“我之前爱过你吗?大概也没有。只不过是两只脾性相似的物种在某一天刚好相遇了,我就以为那是爱。”
“什么爱是放手?”
Amon一直维持的衣冠楚楚的样子终于被打破,他双眼猩红,几乎是用一种凶狠的态度死死抓住她,“对我来说,爱就是占有——我恨不得把你揉碎,与我永远不分开。爱你就是说,与你分开,我就会死。”
“阿辞,回到我身边,一直和我在一起。你知道的,没有人能比我们更合适。”
他的神色谦卑又狂热,偏执又温柔,但是殷浔只是伸出食指,含笑抵住了他的唇:“可以了。”
“Amon,”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叫他的名字,只是分明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给我注射大剂量的镇定剂,利用我仅有的信任换了我的药,让我变得越来越不正常——告诉我,这也是爱吗?”
她的食指下移,倏然点在他的咽喉处,眼里的春水迷离一寸一寸消失殆尽:“那你的爱,还真是,廉价又恶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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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
“什么?”南苏一惊,立刻站起身,“出什么事了?她不是住在江家吗?为什么会出事?”
卫昭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他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刚刚江时景打电话过来,说小浔在房间里不见了,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他还加了一句:“在京城江家,居然还有人敢在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真是不可思议。”
南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当机立断道:“我现在去江家。”
卫昭立刻请缨:“我和您一起去。”
卫行止却没有开口,他凝神在思考着什么,当然南苏也从来没想过他会去,她已经吩咐备车立刻动身了。
卫行止看着妻子和儿子匆匆离开的背影,本能感觉有些不对。
阿昭说得没错,能在江家就把人带走,过了这么久才被发现,来者不仅不善,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他想起妻子说得陆慈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只是如果真的是他,这件事足以能看出他对殷浔的势在必得、绝不放手,那江时景呢?后者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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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大宅灯火通明,等南苏赶到时,江时景正在调监控,江怀遇看到她时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么快。
“小浔呢?怎么会不见了?”南苏顾不上喝水,火急火燎地到江时景身边,俯身看监控画面,“有拍到什么吗?”
“十二时到十二时三十分这段时间,查不到监控。”江时景的脸色也很难看,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把殷浔带出京城了。
会带去哪里?
“她的手机也不在身上,房间里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但是桌上有一张草稿纸,上面写了三个名字,”江时景没有隐瞒,“您和顾淮,以及陆慈安。”
“还有她用的黑水笔掉到了地上,我猜测,应该是有人迷晕了她,让她暂时丧失反抗能力。当时接近凌晨,大宅内的佣人几乎都已经入睡,应该是从房门直接离开的。”
“一定是陆慈安。”南苏听完江时景说的话,立刻有了怀疑对象,“他真的……”
“陆慈安?”卫昭不明所以,“是那个Aurora总裁吗?小浔怎么和他有关系?他为什么要带小浔走?”
南苏没有回答他,只是久久地看向从殷浔的桌上拿出的草稿纸,神色晦暗不明,良久才继续开口:“我对他掌握的势力并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绝不会逊色于顾淮。他不仅仅是Aurora的总裁,他手里还掌握着p.I.A。”
“p.I.A是什么?”卫昭继续茫然,不仅是他,江时景也不清楚这件事。
“我也知道不多,我只偶尔听顾淮提起过,那里面的成员都以扑克为代号,是个很危险的组织。你知道的‘假面’,就隶属于p.I.A,那里面的女孩子,都是他们四处网罗的,训练后帮助他们维持人际关系、刺探消息,有时候还会顺带攫取财产。”
南苏了解的也只有这么多,她死死盯住监控里最后拍到的殷浔的样子,蓦然开口:“陆慈安的精神很不正常,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就像是两个人。”
南苏曾经想通过陆慈安重新联系上殷浔,为此还去过几次Aurora在京城的大楼,每次碰到陆慈安,都觉得他和之前不一样,有时是笑意盈盈,有时是一脸冷漠毫无表情,偏偏手下的人还都习以为常。
真是个怪人。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个时候,南苏把视线从画面上收回,声音低了下去:“一定要找到她。”
她重复道:“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绝不会再把我的女儿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