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马、水玲珑和狄炎步行前往迷雾山。
迷雾山不愧是终年有迷雾,尚未进山,已经有薄薄的云雾似烟似尘在山脚下徘徊。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迷雾如同厚重的帷幕一般,愈发浓烈起来。那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他们周围,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梦境之中。当他们踏上迷雾山石阶的那一刻,山里的迷雾越发浓烈起来,仿佛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纱幔,将整片天地都笼罩其中。
洛白马走在最前面,神色凝重而专注。她紧紧地握着手中那本手记,手记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幅图,都可能是他们找到出路的关键。她神情专注,目光坚定,凭借着手记上的指示在迷雾中艰难地找寻着那类似路标的植物。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迷失在这无尽的迷雾之中。
水玲珑紧跟在洛白马身后,她头上的挂饰上有一串小铃铛,随着走动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她不时地环顾四周,目光中俱是紧张。这浓郁的迷雾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们身边缓缓流动,时而聚拢,时而散开。水玲珑对眼前的未知充满担忧,她紧了紧手中的匕首,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安全感。
狄炎则走在最后,他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他的身体紧绷着、时刻保持着警醒,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他锐利的眼神不断扫射四周,仿佛能穿透这层层迷雾,发现隐藏在其中的危险。握着长枪的掌心因为太过于紧张而有些许汗珠。
三人在迷雾中艰难地前行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洛白马根据手记上的指示,努力找寻着出路。她的目光在迷雾中穿梭,试图辨认出脚下的草药。然而,这迷雾实在是太浓烈了,让人看不清脚下的道路,也看不清路边的药草。他们摸索着一步一步地前行。
就在他们艰难前行的时候,突然一阵迷障袭来,迷障中让人沉迷的幻境。
“糟糕,迷障中有幻境。”洛白马三人陷入迷障前暗想道。
洛白马从幻境中醒来,四周是一片茫茫白雪,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刮过脸庞如同刀割一般。洛白马惊恐地发现自己又一次双目失明了,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她慌乱地伸出手,试图触摸周围的世界,却只抓到了冰冷的空气。
“我的眼睛,这是又失明了,现在是在哪里,雪山?”
“小白,小白,你还走的动吗?”枯叶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洛白马的脸上一行清泪落下。这是回到了他们被困雪山的时候了?
她贪恋的感受着枯叶身上传来的暖意,那是她见到支离破碎的枯叶后得到的唯一慰藉。
“我好想你啊。枯叶。”洛白马靠在枯叶的胸前,脸上的泪淋湿了枯叶的衣衫,这一切是多么的真实,真实到她还想在沉迷一会。
“雪山之后是另一座雪山,你能背我翻过几座雪山?”洛白马再一次脱口而出这个问题。
枯叶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直到我死,一定将你送到他的身边。”一样的回答,再一次在洛白马的心中激起千层浪,她深吸了一口气,眼泪混着笑容淌下。
果然雪山的那段记忆是她最珍贵的回忆。在不知前路的当时,枯叶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说这句话的。
洛白马将眼泪擦干,伸手在黑暗中摸索,摸到枯叶的脸,摸到枯叶的肩膀,摸到枯叶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温度。
“好想一直留在这里,但是我不能再沉溺下去了,枯叶,再见。”她捧起枯叶的脸,唇印在枯叶的脸颊,随着她从幻境中醒来,幻境中枯叶的脸开始支离破碎。
水玲珑一睁开眼睛便发现眼前的一幕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柔弱无助的时刻。四周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师傅那虚弱的身影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如纸。水玲珑跪在师父身旁,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
“师傅,师傅你醒醒啊。”水玲珑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悲痛和绝望。她紧紧地握住师傅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师傅从死神的手中夺回来。那双手,曾经是那么温暖,那么有力,如今却变得如此冰冷。
师父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不舍。“玲珑,师父大限已到,无力回天了。”师傅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砸在水玲珑的心上。
“师傅,别睡啊,我一定能救你的。”水玲珑哭喊着。她不相信师傅就这样离她而去,她开始慌乱地在周围寻找着可以救治师傅的草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绝不放弃。
师傅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玲珑,医者救人,尽人事听天命而,咱们是无法到阎王爷手里抢人的。”师傅的话语坦然无比,却让水玲珑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的无奈。师傅一生行医救人,对生死早已看淡。但对于水玲珑来说,师傅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无法接受师傅就这样离开。
“不,师傅,师傅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水玲珑紧紧地抱住师傅,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师傅的生命。她的泪水浸湿了师父的衣衫,她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如果她能再强大一些,如果她能早点发现师傅的病情,也许师傅就不会离开她了。
她想起了师傅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玲珑,作为医者,我们要有一颗慈悲之心,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治每一个病人。但我们也要明白,生死有命,我们不能强求。”当时的她并没有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如今,她终于明白了师傅的良苦用心。
水玲珑回忆起与师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师傅是那么的慈爱,那么的严厉,他教会了她医术,教会了她做人的道理。在她的心中,师父就如同父亲一般,给予她无尽的关爱和呵护。如今,师父却要离她而去,她感到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了。
“师傅,如今我已经强大起来了,我会更强大的,强大到终有一日我要去阎王爷手里抢人命。该回去了。”
水玲珑擦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她深深地看了师父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幻境。
狄炎一睁开眼睛,便是一片火光和厮杀,那是一段他永远也无法忘却的痛苦回忆。
眼前的场景血淋淋,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日子,那个让他的世界彻底崩塌的时刻。
“不要,父亲。”狄炎绝望地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他眼睁睁地看着仇人挥舞着利刃,无情地砍下了父亲的脑袋。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狄炎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愤。父亲那慈祥的面容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一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牵挂。狄炎想要冲过去,想要抱住父亲,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倒在血泊之中。
“畜生,不要动我母亲。”狄炎的双眼通红,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烧。他看着仇人将罪恶的手伸向了他的母亲,对她进行着残忍的欺辱。母亲那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气中,如同利箭一般刺穿了狄炎的心。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着,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仇人碎尸万段。但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妹妹、快跑。”狄炎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心中充满了担忧。他看着妹妹惊慌失措地逃跑,却又被仇人残忍地抓了回来。妹妹那惊恐的眼神和无助的哭泣声让狄炎心如刀绞。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不能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他看着仇人将妹妹拖到一边,不知道要对她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
“杀,杀,杀,我要杀光你们这群杂碎。”狄炎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杀意,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束缚,想要为亲人报仇雪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这些仇人,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在这幻境之中,狄炎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腥和仇恨的日子。他的痛苦、他的愤怒,他的灵魂在呐喊,在咆哮。越是温馨的场面越刺痛。那些温馨的画面变成了一把把利刃,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
狄炎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鲜血顺着手指滴落下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因为心中的痛苦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伤痛。
“我要报仇,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当仇人放松警惕的时候,狄炎悄悄地移动着身体,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向仇人冲了过去。他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势不可挡。
仇人被狄炎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他们惊慌失措地应对着狄炎的攻击。但狄炎已经被仇恨激发了全部的潜力,他的攻击凌厉而果断,让仇人毫无还手之力。他一个一个地将仇人击倒在地,为亲人报了仇。
“我已经报过仇了,该醒了。”狄炎双手握拳捶打着地面,幻境破碎。
洛白马缓缓睁开双眼,她是第一个从那幻境中挣脱清醒过来的人。她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些许迷茫与思索,片刻之后,便逐渐恢复了清明。
紧接着,水玲珑也从幻境中挣脱出来,她那清秀的面庞上带着一抹沉思之色。
不一会儿,狄炎也清醒过来。他们仨应该在幻境中都哭过,眼睛红红的,像一窝兔子。
清醒过来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后,便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刚刚陷入的幻境。
洛白马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我的幻境是与枯叶在雪山的过往。幻境很真实,我甚至再次体会到了失明的感觉。”
水玲珑微微垂眸,轻声说道:“我的幻境是师傅临终前一幕。那场景,至今想来仍让人心痛不已。幻境中那些丹药是真的,这是我拿出来的。”
狄炎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缓缓说道:“我的幻境是灭门惨案。那惨烈的画面,永远刻在了我的心底。我没有你们这么深的体会,可能怒火冲掉了我的理智。”
洛白马抬手抚上额头,手指划过新月眉头,最后停留在她微微发胀的脑袋上揉搓着,长时间的集中精神,脑袋疼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时间都为她而停滞。
片刻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说道:“那这幻境可能代表着七情六欲。你们想想,这幻境中的种种,正是我们内心深处最为珍视、最为牵挂的情感。”停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若非此行的目的是去夜郎找那一丝可能性。我倒是宁愿沉沦其中。”
“可不是,若不是此次跟着小妹出来治疗过一城的疫情,只怕我也出不来。”水玲珑
“被看我,我只是想到要出来找你。”狄炎
“看不出来,四哥还是个恋爱脑啊。”洛白马
狄炎听后,脸颊飞起两坨霜红,他那冷峻的面庞上露出羞涩的神情,他假意咳嗽一声道:“眼下我们虽然从幻境中出来了,但是这迷障却还未破除,我们依然被困在这儿。长时间出不去的话,咱们只怕会遇到其他危险。”
水玲珑按住洛白马的肩膀,如水的目光看向洛白马,一脸严肃地说道:“小妹,还记得安先生提醒你的那句话么?”
洛白马微微一愣,脑海中迅速回忆着,随后说道:“他说真遇到迷障别老想着出来。”说完,她陷入沉思,嘴里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力量。她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明亮,仿佛在努力探寻着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只有洛白马那轻轻的念叨声在空气中飘荡。
“我不要出去,我要去夜郎国。”许久后,洛白马坚定的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