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紫禁城的红墙金瓦之下,日子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弄,悄无声息地向前流转。
乾隆与萧云,仿若两颗被命运之神轻轻放置于同一方天地的星辰。
近来的日子里,各自怀揣着隐秘而炽热的心思,悄然为对方筹备生辰贺礼,以至于两人碰面的次数,愈发少了。
乾隆身处养心殿,处理着如山的政务,可心思却总会在不经意间飘远。
他微微抬眸,望向殿外那澄澈如碧的天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的期待如春日里破冰的溪流,潺潺流淌。
他知晓,他的云儿定是在那静谧的角落,精心雕琢着一份饱含深情的生辰惊喜,光是这般想着,他心底便涌起丝丝缕缕的甜意。
而在那三希堂内,萧云像一位隐世的丹青妙手,全身心沉浸于创作之中。
堂内静谧得只余笔触摩挲纸面的沙沙声响,阳光透过雕花窗棂。
仿若碎金般洒落在地上,勾勒出她专注的身影。
她身前的画案上,颜料与画笔摆放得错落有致,一幅幅即将完工的画作,在眼前徐徐铺展。
这些日子,萧云时而微微皱眉,凝视着画作的某一处细节。
她手中的画笔仿若有了自己的灵魂,在纸面轻点、勾勒、晕染;
时而又满意地点点头,似是与画中的景致、人物悄然对话,达成了某种默契。
终于,在这八月十一的午时。
萧云搁下画笔,缓缓起身,她伸出手,轻轻按压着酸涩的腰背,仰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画作之上,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鸟鱼虫仿若鲜活欲飞,而那画中人,眉眼含笑,风姿绰约,分明便是乾隆。
她抬手轻抚画作,指尖摩挲间满是珍视,眼中的疲惫瞬间被一抹欣慰与期待取代。
总算是赶在生辰之前圆满完成。
此刻,她满心期许,盼着这份礼物,能在生辰那日,让乾隆心生欢喜!
紫禁城沉浸在一片忙碌喧嚣之中,皆因即将迎来乾隆的生辰。
后宫里,各位嫔妃们如同春日争艳的繁花,暗自较着劲,都将此视为难得的良机。
妄图在这生辰盛宴上博得皇上的青睐,重新燃起那几近熄灭的恩宠之火。
往昔,皇上还偶尔会召嫔妃前往养心殿。
可近两年,这紫禁城的后宫仿若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皇上从未踏入过后宫半步,嫔妃们的宫闱生活愈发清冷孤寂。
没有了争风吃醋的由头,日子平淡得能淡出个鸟来。
可如今这生辰礼,又让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御花园中,繁花似锦,绿树成荫,正是练习技艺的好去处。
纯嫔端坐在八角亭中,十指如灵动的蝶,轻抚琴弦。
一曲《汉宫秋月》婉转悠扬,如泣如诉,饱含着她对皇上的深情期许,盼着这琴音能在生辰宴上,落入皇上心间。
她一遍又一遍地弹奏,力求每一个音符都精准无误,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却也浑然不觉。
与此同时,萧云抬眼望向窗外那一片湛蓝天空,心生一念,想去御花园逛逛,看看这宫中难得的自然景致,也顺便透透气。
行至御花园,曲径通幽处,繁花暗香来。
萧云闲庭信步。
不想,刚绕过一处假山,便与正在练琴的纯嫔不期而遇。
若不是此刻这场碰面,在这深宫中,忙碌于自己一方天地的萧云,恐怕真要将纯嫔,这个人抛诸脑后了。
纯嫔抬眸瞧见萧云,瞬间,眼中怒火如被点燃的干柴,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怎么也按压不住。
纯嫔满心的愤懑与不甘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前些时日,就因为在送别宴上,言语稍有不慎,落得了个被降位分的下场。
这对她而言,无异于一记沉重的耳光,将她多年来,在这后宫之中苦心经营、步步攀爬,所积攒的骄傲与自尊,打得粉碎。
而此时,萧云正漫步于御花园之中。
她脚下的石板路蜿蜒向前,路旁的花朵争奇斗艳。
这御花园在她踏入的瞬间,仿佛就成了她一个人的专属天地,旁人皆成了陪衬。
萧云微微仰头,望向天空,澄澈的蓝天之上,云朵悠悠飘荡,给她带来片刻的惬意。
她不紧不慢地走着,偶尔停下脚步,俯身轻嗅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那花瓣层层叠叠,色泽艳丽,馥郁的花香萦绕在鼻尖,让她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不远处,随风摇曳的芍药仿若一群娇羞的少女,翩翩起舞,婀娜多姿,引得她驻足欣赏。
在她眼中,这些自然的美景,才是此刻真正值得沉醉的。
至于身后不远处,满脸怒容的纯嫔,不过是这园中的一抹杂音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见萧云这般无视自己。
纯嫔终究按捺不住,率先发难,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御花园的宁静,“萧姑娘,既跟在皇上身边长大,怎的这般没规矩,如此没有教养?见了本宫都不知道行礼?”
她挺直了腰杆,高昂着头,目光如炬,好似要用这气势将萧云狠狠压下。
萧云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那笑容里有三分戏谑、七分淡然。
她并未动怒,只是悠悠然开口,“纯嫔娘娘说我没教养,那你应该去找弘历,毕竟我是他教出来的。”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仿若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纯嫔的心坎上。
纯嫔一听“弘历”二字,嚣张的气焰顿时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瘪了大半。
找皇上?她在这深宫中摸爬滚打多年,深知皇上的脾性,借她十个胆子。
她也不敢因这点小事去惊扰皇上。
况且,她心里明白,皇上对萧云的袒护,那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真要闹到皇上面前,吃亏的,准还是自己。
想到这儿,纯嫔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却又不甘示弱地狠狠瞪了萧云一眼。
而萧云仿若什么都没看见,依旧迈着闲适的步子,向着御花园深处走去,只留纯嫔一人在原地,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