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年春和灵生都没有合眼,她俩好像有聊不完的龙门阵。聊完安宁的遭遇,又摆灵生的尴尬婚姻。
年春发表了一通关于高星之流的男人的言论:
“像高星这种男人,一会儿恋着白月光,魂不附体,精神严重出轨;一会儿拥抱着小三,沉溺在温柔乡,乐不思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谁都不爱,他只爱自己。”
“唉,以前爱白月光,现在爱小三。他从来没有爱过我。”灵生心灰意冷地说。
“他爱过你的,不然也不会追求你,不会抛下白月光跟你结婚了。他永远不会把情感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他能有多爱白月光?不然怎么会有你,有今天的小三呢?”
灵生陷入沉思。年春继续言论:
“据说有一种人他没有健全的情感,或者他的情感是支离破碎的。这样的人,兴许终其一生也不能完整的爱一个人,这是不是所谓的爱无能?如果说,那个白月光是他未曾拥有过的遗憾。现在的小三呢,也只是新鲜感。
他对你的冷漠,可能只是因为审美疲劳,或者对柴米油盐的厌倦等等。总之,你不用想得太过复杂,至于离不离婚,就看你自己的容忍度了,看你对你丈夫出轨别的女人这件事所能容忍的底线,你自己能否过得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还有,在你们的婚姻里,还有没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孩子,比如家庭,亲情……”
理智上,年春想劝灵生不要离婚,可情感上,扪心自问,如果少华出轨别的女人,年春觉得自己永远无法原谅他。她习惯了少华爱她,只爱她。
即便少华赌博也是够混账的。她能再三原谅他,但是对他们的爱情婚姻不忠,她将一次也不接受。
没想到年春把高星这等男人剖析的如此透彻,了不得了,只比自己大一岁,凭啥这般通透。
“你哪里来这般惊世言论?搞得好像你身经百战似的。”
灵生不可思议地说。
“哈哈哈,哪里就身经百战了,我都是电视剧里学到的,放在我听到过的现实八卦里,还十分贴合的,就觉着是这么回事了。你好好琢磨,有没有觉得符合你们家高星?”
年春把一本正经的言论换成了一副促狭的坏笑。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哦。”
灵生也笑了,仿佛她被点化了,释怀了似的。
心情瞬间卸下了重负般,灵生感觉自己也通透了许多。
她逐渐理顺了这段时间以来混乱而崩溃的局面,在心里暗自拿定了主意。
她觉得知道该怎么做了。
事到如今,当真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孩子,比如家庭,所以就有了再给他一次机会的理由。
自父亲葬礼之后,这是高星回来的第一趟。
他依然是有一百种谎言遮盖他不回家的真相,可这回灵生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会再相信。
她只是在心里冷笑地看他装,看他演。厌恶又可悲。
灵生死死忍着想要戳穿他谎言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做好了一桌饭菜,拿出自己特意从超市里买来的红酒,准备与高星进行一次推心置腹的沟通。
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为了婚姻不易,她决定忍,然后尽自己最大努力挽回丈夫的心,保全她的家。
为了这一桌子菜,灵生天不亮就起身,一趟趟奔波于农贸市场和超市和家之间。
她挑选了最新鲜的蔬菜,品质最好的猪肉,超市里最贵的红酒。
高星今天在县里开会,今天是周五,他必定回家。
而明天,按他的惯例,又该开车回镇上陪那个狐媚子了。
留住他的人和留住他的心,如今都是很困难的事儿。
但再难也要试试,她不相信他真的会为了那个狐媚子抛妻弃女,这样的事儿他高星这种人好像不太可能做得出来。
他要面子,要名声,要维持体面。
这一切,只有一个完整的家,一份没有瑕疵的婚姻才能维持。哪怕只是假象。
年春说他只是因为新鲜感。
灵生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做饭,像个陀螺似的转不停。饶是累得腰酸背痛,她也片刻未曾歇歇。
她掐着时间,定要在高星回来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把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
她怕,就怕他象征性的回家露个面,又出去和狐朋狗友们吃喝玩乐,回到家里又是一夜宿醉不醒。
这不就是他一贯的做派吗?所以,这个火候一定掌握准确,不然前功尽弃,自己就只有被动挨欺的份儿。
灵生端上了最后一道菜,吩咐高星把红酒启开。高星却说:
“算了吧,不过年不过节的喝什么酒?”
“谁说不过年不过节就不能喝酒了?咱们多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吃顿饭了。虽然文文住校不在家,老两口也可以愉快地聚聚吧?再说难得周末你在家,就当陪陪我好了。”
灵生忍着心里憋屈,尽量心平气和。
高星那厢一点也掩饰不住各种不耐烦的情绪,
“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些花样做什么?吃饭就吃饭呗,吃了饭我还有事出去一趟呢。“
“今天你就别出去了,在家陪陪我吧。我爸走了后你都没有在家陪过我,文文也不在家,我一个人总想起我爸,心里很是凄冷。”
灵生原是为了留住高星才提起父亲,不曾想一经提起,忍不住悲从中来,声音哽咽起来。
高星见状也态度柔和了许多,只得强压住蠢蠢欲动的心。看来今天想出去喝野酒是不能够了,只好留下来应付。
唉,要是对面坐的是胡珊珊,与他共度周末,举杯对饮的是温软甜媚的她,那该多好。
高星坐在餐桌前,脑海里却被胡珊珊塞满了。
想起远在松林镇等着他明天相会的胡珊珊,他咋一刻也在家里待不住呢?一刻也不想面对这个发妻呢?
一个青春明媚,一个憔悴无神。他的本能早已为自己做出了选择。
但是,老丈人尸骨未寒,他知道灵生和她父亲之间的父女情分,超过很多亲生的,无比深厚。
短时间内走不出丧父之痛也是正常的,自己再怎么也得意思意思,陪陪她,安慰她,好歹尽一尽夫妻情分。
毕竟,不管他和胡珊珊正直好的蜜里调油的阶段,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妻弃子去娶别的女人,从来没有。
他又不傻,他的家庭,那是他经营了十多年的根据地,早已根深蒂固,血脉相连。